中药淬炼

青囊庐的药香总裹着焦糊味，林墨蹲在炭炉前翻煎药的陶壶，手背被热气烫出的红痕还没消退，就听见赵山堂的拐杖砸在青石板上的脆响。

“桂枝汤的君臣佐使都记混，你这脑子装的是灶灰？”

白发老中医把药方甩在案上，黄纸页飘到林墨脚边，“去把后院的艾叶、苦参翻晒了，再记不住桑菊饮的配伍，月底就卷铺盖滚蛋！”

林墨捡起药方，指腹蹭过纸上 “桑叶二钱、菊花一钱” 的字迹，喉结动了动没敢应声。

他来药庐当徒三年，别的学徒早能独立抓药，唯独他总记混药方剂量，赵山堂骂他 “朽木难雕”，连抓药的李叔都常打趣：“林墨啊，你怕是跟药材犯冲，不如去街口卖糖人。”

后院的晒药场堆着半人高的药草，林墨铺开竹席，把晒干的龙涎草收进布囊时，指尖触到衣兜里的旧药书 —— 那是奶奶临终前塞给他的，泛黄的纸页上记着个古怪的方子：“艾叶五两、雄黄三钱、苦参西两，加井水煮沸，入浴浸半时辰，可驱邪固本”。

奶奶说这是林家祖传的淬体方，林墨以前试过一次，泡得浑身发红像煮熟的虾，被赵山堂撞见骂 “胡闹”，后来就只敢藏着药书。

日头偏西时，前堂突然传来尖叫。

林墨攥着布囊跑过去，就见个穿工装的男人跌在门槛上，脖颈处的伤口淌着黑血，瞳孔散成浑浊的灰雾。

“救、救我……” 男人伸手抓向最近的学徒，牙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一口咬在那学徒的手腕上。

“疯了！

这人疯了！”

李叔抄起药杵砸过去，却被男人反手推倒。

林墨躲在药柜后，看见那学徒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皮肤下像有虫子在爬，转眼间也睁着灰雾般的眼睛扑向旁人。

“是丧尸病毒！

新闻里说的那种！”

有人喊着冲向大门，街上的哭喊声、撞门声混在一起，青囊庐的药香瞬间被血腥味盖过。

赵山堂慌得打翻了药罐，林墨却突然想起奶奶的方子 ——“驱邪固本”，说不定能防这怪病？

他顾不上招呼旁人，揣着药书就往家跑。

出租屋只有十平米，他翻出所有积蓄，在楼下药店抢了三大包艾叶、苦参，又跑遍三个摊位才买到雄黄。

铁锅架在煤气灶上，井水煮沸时，他把药材一股脑倒进去，深绿色的药汁咕嘟冒泡，散发出刺鼻的药味。

浴室里蒸汽弥漫，林墨脱了衣服坐进木桶，滚烫的药汁烫得他浑身发抖，皮肤很快红得发亮。

起初是刺痛，后来竟慢慢生出暖意，像是有细小的气流在血管里游走。

他靠在桶边昏昏欲睡，梦里全是奶奶笑着说 “墨墨，这方子能保你平安”。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的尖叫突然停了。

林墨猛地惊醒，药汁己经凉透，他刚站起来，就听见房门被撞得咚咚响。

透过猫眼一看，是个满脸是血的丧尸，正用脑袋疯狂撞门。

林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抄起门后的拖把，刚拉开一条缝，丧尸就扑了进来。

他本能地抬手去挡，丧尸的指甲划在他胳膊上，留下三道血痕。

可预想中的剧痛没传来，伤口处只有点发痒，他愣了愣，猛地挥起拖把砸在丧尸头上 —— 这一下竟比平时有力三倍，丧尸被砸得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胳膊上的血痕慢慢结痂，林墨盯着自己的手，突然想起木桶里的药汁。

他冲到浴室，看着桶底残留的药渣，心脏狂跳：奶奶的方子真的有用！

这中药淬的体，真能扛尸毒！

窗外的天己经黑了，远处传来广播声：“城西疫区急需医疗物资，呼吁市民捐赠药品……” 林墨咬了咬牙，把剩下的药材全装进背包，又找了两个塑料桶，装满刚煮好的药汤。

他要去疫区，说不定这药汤能救更多人。

街上的丧尸三三两两晃着，林墨握紧拖把，脚步比刚才稳了许多。

有丧尸扑过来时，他侧身躲开，反手用拖把杆顶住丧尸的喉咙，稍一用力就把对方推得后退。

他发现自己不仅力气变大了，反应也快了不少，一路竟没再受伤。

疫区入口围着蓝色隔离带，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忙着抬担架。

林墨举着塑料桶跑过去，却被个戴眼镜的男人拦住：“干什么的？

这里不让进！”

“我是青囊庐的学徒，我有能防尸毒的药汤！”

林墨把桶递过去，“用艾叶、苦参煮的，我泡过这个，被丧尸抓伤都没感染！”

男人皱着眉推开桶，药汁洒了一地：“胡闹！

中药能防病毒？

你是想害死更多人？”

周围的医护人员也围过来，有人小声议论 “这小伙子怕不是吓傻了”，还有人指着他胳膊上的结痂：“你这伤口看着像旧伤，别在这骗人！”

林墨急得脸通红，他拽住男人的胳膊：“是真的！

我刚才还打死个丧尸，你们看我身上没有伤口！

要是不信，我现在就能进去找丧尸，我能徒手剖了它们的毒囊，用这药汤试解药！”

男人甩开他的手，冷笑一声：“年轻人，别以为看了两本偏方就懂医术，尸毒的机理我们还没研究透，你这中药汤要是有用，我们这些医生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你们懂什么！”

林墨攥紧拳头，声音陡然提高，“这中药淬的体，能扛尸毒！

我奶奶传下来的方子，不是你们说没用就没用的！”

他指着隔离带里正在呻吟的患者，“里面的人快撑不住了，你们不让我试，就是见死不救！”

周围的议论声停了，有人看向林墨胳膊上的结痂，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药桶，眼神里多了几分犹豫。

那戴眼镜的男人还想说什么，突然听见隔离带里传来惊呼：“张护士被咬伤了！”

林墨心里一紧，推开男人就往里面冲：“让我来！

我的药汤能应急！”

他提着塑料桶，踩着地上的血渍冲向人群，身后的质疑声渐渐被风吹散，只有他攥着桶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 —— 他一定要证明，这中药淬体的力量，能在尸潮里撑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