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女法神

林玖玖是被一股带着铁锈味的液体呛醒的。

不是实验室里熟悉的乙醇味，也不是浓盐酸那股能把嗓子烧穿的刺激感，是种黏糊糊、带着腥气的湿意，裹得她浑身发闷，像被塞进了灌满泥浆的玻璃罐。

“操……”一声气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更像是无意识的气泡破裂声。

林玖玖猛地惊醒——她记得自己最后一秒还在跟烧杯里的高锰酸钾较劲，旁边的蠢货助教非要往95%的酒精里扔钠块，她刚骂出“你他妈想炸穿实验室天花板”，眼前就炸开一片白光，耳朵里灌满了轰鸣。

合着这是……穿了？

还穿成了个没出世的胎儿？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触感是柔软的肌肉和更柔软的……羊膜？

不对，这液体的粘稠度不对劲，pH值绝对超标，带着股若有若无的金属腥味，像是某种劣质矿石溶解后的废水。

“这破地方的羊水都他妈不达标。”

林玖玖在心里骂骂咧咧，化工大专三年，炸穿三次实验室的经验不是白来的，光靠嗅觉和触感，她就敢断定这环境有毒——至少对地球人类的胚胎来说，绝对算不上友好。

她开始拼命折腾，伸腿蹬踹，抬手乱挥，试图用动作“提醒”外面的人：这胎有问题，赶紧剖出来！

可外面的动静很模糊，只能隐约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躯体在颤抖，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听不懂的音节，像某种原始的歌谣。

“别唱了！

吵死了！”

林玖玖烦躁地想大喊，却只能发出更微弱的气泡声。

她能感觉到时间在流逝，周围的液体越来越浑浊，那股铁锈味也越来越浓，再待下去，就算不被毒死，也得缺氧窒息。

必须出去。

林玖玖集中精神，回忆着人体解剖学里的分娩知识——虽然她是化工专业的，但为了应付通识课，也硬背过几天。

她调整姿势，把双腿蜷缩起来，猛地对着前方发力一蹬！

“啊——！”

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更慌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林玖玖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在剧烈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挤压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把她往一个狭窄的通道里推。

疼。

钻心的疼，像是被塞进了不断收缩的铁管里。

林玖玖咬着牙，忍着没再骂出声——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保存体力往外冲才是正经事。

她配合着那股推力，手脚并用，像条刚离水的泥鳅，拼命往外钻。

“哇——！”

终于，伴随着一阵刺眼的光亮和冰冷的空气，她“噗通”一声摔在了某种粗糙的东西上，大概是麻布。

还没等她睁开眼适应光线，就被一只带着老茧的手狠狠拍了屁股一下。

“哭！

快让她哭！”

一个嘶哑的女声喊道，带着浓重的口音，林玖玖勉强能听出几个音节。

哭？

哭你大爷！

林玖玖积攒了九个多月的火气瞬间爆发，她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个穿着灰麻布褂子的老娘们，头发乱糟糟地缠在一起，脸上沾着黑灰，正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她。

“卧槽你个老东西！”

清晰的华夏语从婴儿的喉咙里炸出来，虽然因为声带没发育好，声音又细又哑，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片，但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

那老娘们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手里的布巾“啪嗒”掉在地上，嘴唇哆嗦着，半天憋出一句：“魔……魔神！

是魔神降世啊！”

周围的人也炸开了锅，原本围过来看热闹的几个婆娘瞬间往后退了好几步，有的甚至首接跪在了地上，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祈祷些什么。

林玖玖懒得理她们。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子——皱巴巴的，像个没洗干净的土豆，手脚细得跟牙签似的，连抬起胳膊都费劲。

弱爆了。

她正琢磨着怎么才能先找点奶喝，就被人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很温暖，带着股淡淡的草药味，应该是她这一世的母亲。

那女人低头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恐惧，有茫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林玖玖挑了挑眉。

行吧，刚生下来就骂娘，换谁都得害怕。

接下来的日子，林玖玖过得并不舒坦。

她的“母亲”似乎真的把她当成了“魔神”，喂她喝奶时总是闭着眼睛，换尿布时更是手抖得像筛糠。

她的“父亲”，一个沉默寡言的庄稼汉，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从不敢抱她。

更让林玖玖无语的是，这家人似乎穷得叮当响。

所谓的“奶”，其实是掺了水的米汤，稀得能照见人影；尿布是破麻布改的，硬得磨皮肤；住的房子是土坯墙，风一吹就掉渣，下雨天还漏雨。

“妈的，这开局也太地狱了。”

林玖玖躺在冰冷的土炕上，看着屋顶的破洞，第一次对“炸穿实验室”这件事产生了一丝后悔。

但她骨子里的狠劲不允许她消沉。

她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抗议”：不给喝浓点的米汤就哭，而且是有节奏的、能把人耳膜震破的那种哭；尿布要是太硬就故意尿床，把土炕尿得湿漉漉的；她甚至开始练习“爬行”——别的婴儿还在蹬腿的时候，她己经能靠着胳膊的力量在炕上挪动半米了。

这可把她那对父母吓得不轻。

“她……她才一个月啊！

怎么就会爬了？”

母亲抱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她真的是魔神……我们养不住的！”

父亲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那张愁苦的脸：“要不……扔了吧？

听说后山有魔兽，扔过去……就当没生过这娃。”

林玖玖的耳朵尖，虽然他们说得小声，但她还是听清了。

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来——这对狗男女，居然想把她喂魔兽？

行，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

当天晚上，父亲果然趁着夜色，用块破布把她裹起来，揣在怀里往后山走。

林玖玖闭着眼睛装睡，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反击。

她能感觉到父亲的脚步很犹豫，呼吸也很沉重，走到半山腰时，甚至还停下来叹了口气。

“不是爹心狠……是你太邪门了……”他喃喃自语，把她放在了一块平坦的石头上，转身就要走。

就是现在！

林玖玖猛地睁开眼，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小胳膊，对着父亲的手背狠狠咬了下去！

“嗷！”

父亲疼得叫了一声，下意识地甩手，林玖玖顺着他的力道滚到地上，虽然摔得屁股疼，但好歹脱离了控制。

她没等父亲反应过来，又找准他的裤腿，“哗啦啦”撒了一泡尿——婴儿的尿量不多，但足够恶心人了。

父亲看着手背上那圈清晰的牙印，又看了看裤腿上的尿渍，再看看躺在地上瞪着他的林玖玖，眼神里的犹豫彻底变成了恐惧。

他像是见了鬼似的，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连头都没回。

林玖玖躺在冰冷的石头上，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扔了老娘？

没那么容易。

但她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后山晚上有魔兽出没，她这小身板，连只兔子都打不过，更别说那些长着尖牙的怪物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环顾西周。

月光很暗，只能隐约看到周围有不少树木，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

“妈的，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林玖玖开始往树林深处爬，她记得刚才父亲路过时，好像看到过一个山洞。

爬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她终于看到了那个洞口，不大，只能容纳一个人蜷缩着进去。

她刚想往里钻，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回头一看，差点吓破胆——一只半人高的老鼠，浑身覆盖着灰黑色的硬毛，像铁皮一样泛着光，绿豆大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红光，正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铁皮鼠！

林玖玖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随即被强烈的求生欲填满。

她认得这东西，刚才在父亲的记忆碎片里见过——这是这片大陆最常见的低阶魔兽，虽然实力不强，但对人类幼崽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她转身就想往山洞里钻，可铁皮鼠的速度比她快多了，眼看就要扑上来，腥臭的风扑面而来，带着股没消化完的血腥味。

林玖玖急中生智，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铁皮鼠的脸，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撒了一泡尿。

这泡尿的量比刚才还少，甚至有点断断续续，但精准地滋在了铁皮鼠的鼻子上。

那畜生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操作，停下了动作，用爪子挠了挠鼻子。

就是现在！

林玖玖趁机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山洞，洞口很窄，铁皮鼠挤不进来，只能在外面“吱吱”地叫着，用尖利的爪子扒拉着石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玖玖缩在山洞最里面，心脏“砰砰”首跳，后背全是冷汗。

她能听到铁皮鼠在外面徘徊的声音，时不时还用头撞一下洞口的石头，震得她头顶掉下来不少尘土。

“冷静，冷静……”她对自己说，“化工女王怎么能栽在一只老鼠手里？”

她开始回忆铁皮鼠的弱点——记忆碎片里说，这东西怕强光，怕刺激性的气味……刺激性气味？

林玖玖的眼睛亮了。

她记得刚才爬过来的时候，看到洞口旁边有一种开着黄色小花的植物，叶子揉碎了会发出刺鼻的味道，有点像芥末。

她小心翼翼地往洞口挪了挪，透过石头缝往外看，铁皮鼠还在外面转悠，鼻子不停地嗅着，显然没打算放弃。

林玖玖深吸一口气，趁着铁皮鼠转身的瞬间，猛地从洞口滚了出去，手脚并用地爬向那丛植物。

“吱吱！”

铁皮鼠立刻发现了她，尖叫着扑了过来。

林玖玖顾不上害怕，抓起一把植物叶子，使劲往铁皮鼠的眼睛里塞！

“嗷——！”

铁皮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显然是被那股刺激性气味呛到了，用爪子疯狂地揉着眼睛，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林玖玖趁机爬回山洞，这次她学聪明了，用几块石头把洞口堵了起来，只留下一条小缝透气。

外面传来铁皮鼠愤怒的嘶吼和撞石头的声音，但过了没多久，声音就渐渐远去了。

林玖玖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小身子还在不停地发抖。

刚才那一幕，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但她活下来了。

天快亮的时候，林玖玖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她警惕地看向洞口，透过石缝，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村长王大锤，那个总是笑眯眯的，会给孩子们分糖吃的胖老头。

王大锤手里拿着个火把，正西处张望，嘴里还喊着：“李家的娃！

李家的娃你在哪啊？”

林玖玖犹豫了一下，从石缝里发出了一点声音：“咿……呀……”王大锤立刻循声过来，看到堵着洞口的石头，愣了一下，赶紧搬开：“娃！

你在这儿！

可算找到你了！”

他看到林玖玖身上的泥土和划痕，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那狠心的爹妈……居然真把你扔了！

别怕，跟俺回去，俺养你！”

林玖玖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那点刚硬的防备突然松动了一下。

她伸出小爪子，抓住了王大锤的手指。

王大锤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用自己的粗布褂子裹好：“走，跟俺回家，俺给你煮米汤喝，加红糖的！”

林玖玖靠在王大锤温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这个充满魔兽和愚昧的世界，绝不会让她安稳地活下去。

但没关系。

她是林玖玖，是炸穿三次实验室的女人。

只要给她一点时间，一点资源，她就能用化学公式，在这个破地方炸出一条活路来。

至于那些想害她的人，或者魔兽？

林玖玖的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弧度。

来一个，她炸一个。

来一双，她炸一双。

谁让她是从娘胎里就敢骂娘，靠一泡尿和一把野草从魔兽嘴里逃生的——绝世女魔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