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众多孤儿中，一眼选中不会说话的我。
小哑巴，我带你去住大房子，供你读书上学，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不许离开我。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
直到他的白月光从国外回来。
言之，我回来了。
他惊讶地盯着对方。
你……你能开口说话了?
自从她回来之后，我唯一的优势在蒋言之面前就成了劣势。
后来，他在一次酒局上将我作为赌注输给了他的死对头。
那人看着我: 长得挺漂亮的，就是可惜了，不会说话。
我看着他，缓缓开口。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说话的。
傅经年惊讶地看着我，笑了。
有点儿意思。
1
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哑巴还挺不错的，蒋少，不如就拿她当赌注吧?
傅经年沉默着，没听到旁边的人开口之后，才微微抬了抬头。
我对别人的人没有兴趣。
见他主动拒绝，蒋言之蓦然松了一口气。
毕竟，养一条小狗都会有感情。
更何况他养了我十年。
旁边的宋星瑶沉了沉眼眸，笑着凑了上去。
言之，今天难得兴致好，你如果不同意的话，人家会说你玩不起的。
傅经年跟他向来不对付。
要在他面前低头，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蒋言之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
一个小尾巴而已，赌就赌。
说出这句话以后，气氛瞬间热络了起来。
傅经年皱起了眉头，刚想说什么就被人打断。
有人兴冲冲地将酒抬了上来，在他们两个人的面前各自斟满了十杯。
还是老规矩，谁最先喝完就算赢。
上一局是阿年赢了，蒋少你的车今晚可归他了啊再输一次人也保不住了哦。
蒋言之沉了面色，不悦地看了一眼那人。
明明我才是那个赌注，却被人群挤到了最后面。
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满脸都是对赌约的兴奋。
宋星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
她看着我，笑得怜悯。
替身就是替身，就算短暂地被留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呢?看看，这不是像个商品一样，被人送了出去。
你猜猜看，今晚过后，你还能跟条癞皮狗似的，留在言之的身边吗?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透过人群静静地看着蒋言之的背影。
当初他来孤儿院的时候，他十四岁，而我十岁。
他说他想带一个孤儿回蒋家。
院里长大的孩子都早熟。
见到这个机会，纷纷使出了浑身解数。
一群小女生站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艺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这个人，好像不喜欢吵闹。
于是当他走到我面前问我多大的时候，我选择了沉默。
只是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盯着他。
那一瞬间，蒋言之愣住了。
院长笑嘻嘻地上来解围: 安安不太爱说话，但……
就她了。
蒋言之一锤定音。
回到蒋家后，我才知道我是一个替身。
他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宋星瑶伤了嗓子，已经很久不能说话了。
一个星期前，宋家举家移民到了国外，说是更方便宋星瑶的治疗。
他显然把院长的话定义为了挽尊。
我不是不爱说话，而是不会说话。
正巧，他心心念念的人也不会说话。
我无比感谢我的沉默，这让我有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蒋言之没有对我过分热络，但也不疏离。
蒋家父母接纳了我的存在，将我养得很好。
除了我需要时时刻刻扮演一个哑巴之外。
直到一个月前，宋星瑶回来了。
一声言之，惊艳了他好久。
正主回来了，替身好像就显得多余了。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我的存在，蒋言之依旧喜欢将我带在身边。
只是我们之间多了一个宋星瑶。
她对我带有敌意的目光，也从来不曾掩饰。
其实何必呢。
我如果真的重要，大抵就不会成为今晚的赌约了。
随着一阵欢呼声，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蒋言之的面色变得很难看，他输了。
我一下变成了主角，挡在我前面的人纷纷避开，从两侧让出了一条路来。
傅经年站起身，朝我走过来。
蒋言之下意识想要阻挡。
宋星瑶赶紧迎了上去，制止了他的动作。
你现在阻拦的话，别人会说你输不起的。
言之，我现在已经回来了，你的身边不需要有其他人了。
这句话，让蒋言之停止了动作。
犹疑之间，傅经年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抬头看他。
就像当年在孤儿院看蒋言之那样。
2
你先跟着他回去，保护好自己。过几天，我想办法把你接回来。
蒋言之低声留下这句话后，带着宋星瑶离开了。
其他人也一哄而散。
整个包间里，就剩下我跟傅经年。
长得还挺漂亮的，就是可惜了，不会说话。
我不是那种随意拿别人做赌注的人，你回去吧。
我看着傅经年，缓缓开口。
如果你需要我说话的话，那我也可以。
太久不在人前开口，导致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知道蒋言之选择我的原因，所以这些年我都将不会说话的人设维持得很好。
等到宋思瑶回来之后，他也习惯了我默不作声地跟在他的身边。
无数个夜里，我将自己藏在被窝里跟自己对话。
我怕未来的某一天。
连我自己都会忘记自己的声音。
傅经年挑眉看我，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有点儿意思。
我被他带回了别墅。
我爸妈走得早，这里就我一个人住。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你的房间在二楼，就在我隔壁，有什么需要随可以忠叔说。
站在楼梯口的管家笑着朝我点了点头。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也是傅经年第一次做出这样的决定。
往家里捡回了一个人。
我思索半晌才开口。
我还能继续上学吗?
我已经年满十岁，事实上不需要再依靠蒋家做我的监护人。
但我大学还没毕业，没有能力支付自己的学费。
之前每当我有勤工俭学的想法，都会被蒋言之狠狠斥责。
蒋家现在是养不起你了吗?
都知道你是我从孤儿院带回来的，出去抛头露面像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你了。
早知道会被如此轻易地送出去，当初就应该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的。
傅经年愣了愣: 说什么呢?你当然可以。
我松了一口气。
那谢谢你了，毕业之后我会尽快将欠你的还上。
傅经年饶有兴致地看向我。
看你的意思，是觉得蒋言之彻底把你抛弃了?
我知道替身不应该有多余的情绪。
蒋家能将我托举到这一步，已经是我的幸运了。
当初妄想被带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应该要有一个替身的觉悟。
只是无法避免的，内心还是会泛起一丝酸楚。
就像可怜兮兮的小狗见到主人全家搬迁，自己却被丢在原地，只能无助地看着熟悉的人渐行渐远。
小狗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抛弃。
可我明白。
难道不是吗?
我自嘲地笑了笑。
当初我被蒋家收养，不就是作为宋思瑶的替身吗?
现如今正主回来了，我这么轻易地就能被当成赌注送出去，难道我还要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很重要吗?
所以，当初你知道蒋言之的目的?
我点了点头。
比起在孤儿院，蒋家好像更令人向往，哪怕是替身，我也享受到了在孤儿院里一辈子享受不到的教育资源。
我轻咬下唇，眼眶里升起了一丝薄雾。
傅经年愣了愣，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
你倒是坦诚。
他这个动作，像是安慰路边流浪的小狗一样。
这样的认知让我有些不自在。
不自觉地，我瑟缩了一下。
他倒也无所谓，收回了手认真地看着我。
你如果不想回去，就好好在这里待着。也怪我，坚持不要这个赌注就好了。学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蒋言之不出了，我出。我傅经年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也不用觉得欠我，大不了毕业以后来傅氏工作，慢慢还就是了，不用有心理负担。
圈子里都说傅经年温润如玉，是个真正的君子。
我长期跟着蒋言之，只知道两个人不合很久了。
对于他，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
一番话，让我觉得传言大概都是真的。
我感激地看着他。
谢谢你……
3
哟，这不是昨天被当成赌注输出去的那个人吗?蒋言之都不要你了，你还有钱交学费啊?别等这学期过了，灰溜溜地被赶走啊。要是我的话，趁早自己退学得了，何必在这里丢人现眼呢?
我家养了十年的狗我都舍不得轻易送人呢，有些人真的是连狗都不如诶。
我被一群人拦在了操场。
为首讥讽的那个人是宋思瑶的闺蜜。
宋思瑶回国之后，考上了国内的大学，跟我算是校友。
她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家里有钱，行事乖张。
平时因着宋思瑶看不惯我的原因，没少针对我。
既然是寄人篱下，我从来都是能避则避，不愿意跟她们起什么争执。
反正事情闹大了，蒋言之维护的也只会是宋思瑶。
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这次我也不例外。
安静地站在原地让她们发泄完之后，我低着头准备绕行。
可是这次，他们好像没有想那么轻易地放过我。
为首的那个女生见我想走，一个箭步窜上来将我的手腕拉住。
跟你说话呢，你他妈听不见啊?走什么走?让你走了?
哦对对对，我忘了，你不是听不见，是不会说话，是个哑巴对吧?
她用力一带，我失去平衡直接倒在了地上。
要不是瑶瑶当初出国了，你能进蒋家大门?还不知道在孤儿院长成什么废物东西呢，既然被送出去了，就识相的自己滚远点儿还在这儿晃来晃去，你是真的不要脸啊。
之前蒋言之没有明说对我的态度。
就算是宋思瑶回来了，他也没有流露出要我离开蒋家的意思。
虽然人人都知道我是替身，但蒋言之的态度让他们对我的霸凌多数只停留在言语的攻击上。
昨天知道我被当成赌注，她们自然也就不用再顾及任何东西。
我狼狈地想要爬起来，却被那人踩住了手指。
我下意识地惊叫出声，在场的人愣了。
继而爆发出笑声。
哟，能出声啊?还是只会叫?再叫一声听听呗。
说着，脚尖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大。
挣扎期间，蒋言之的声音传来。
都在干什么呢?
被放开后，我蓦然松了一口气。
蒋……蒋少你怎么来了?
蒋言之没有回答，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眉头紧皱，似乎对我的这个样子很不满意。
这么大的人了，走路为什么还会摔倒?还坐在地上干什么?像什么样子?还不快起来
那人松了口气。
就是嘛，我们看着祈安同学摔倒了好心想要她起来，谁知道跟个赖皮狗似的……
如果说刚刚蒋言之的出现还让他们有一丝的畏惧。
如今看到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她们便彻底认定。
我在蒋言之的心里根本没有任何地位。
面对蒋言之，我下意识地听从每一个指令。
他没有注意到我红肿的手指，看向我的眼神愈发不满。
只是一个晚上没有回去，蒋家教你的规矩就都忘记了?在外面这么丢人现眼的，像什么话
我低着头，直到宋思瑶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言之，今天怎么有空到学校来了?是不是专程过来看我的?
见到宋思瑶，蒋言之的面色缓和了下来。
他宠溺地摸了摸对方的头顶。
是啊，昨天你不是说想吃城东那家甜品店的蛋糕吗?我专门去买了给你送来，在车上的小冰箱里放着呢。
周围爆发出羡慕的赞叹。
蒋少对瑶瑶也太好了吧公司那么忙，还特意送蛋糕来。
那可不谁不知道蒋少和瑶瑶是青梅竹马，估计等瑶瑶毕业咱们就能喝上喜酒了。
这是什么神仙情侣啊
宋思瑶红着脸往蒋言之的怀里钻。
你们胡说什么呢……
我在心里苦笑，准备离开。
见到我往后退，蒋言之淡漠地开口。
畏畏缩缩的像个什么样子?
你不是喜欢陈记的灌汤包吗?顺便带了一些过来，跟我走。
周遭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蒋言之没有察觉到不对，牵着宋思瑶率先转身。
宋思瑶回头，怨毒的眼神毫不掩饰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