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雪家的饭

美雪家的饭

作者: 暮山溪

悬疑惊悚连载

金牌作家“暮山溪”的悬疑惊《美雪家的饭》作品已完主人公:美雪热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编写的非常精彩:1窗外隆隆巨是屋顶不堪重负积雪下坠的声这一年我未满十我蜷缩在沙发睁开一只眼还没清屋子里充满黄色的灯身上披的毛毯有些重身体又热又隐约看见姐姐趴在桌上写作哥哥正和母亲说母亲从厨房端出一口砂我料想锅里是土豆炖鸡肉的口感很一种厚重的咸味密密编织在肉的纤维是出自母亲之手的风干哥哥说做风干鸡手法必须要不必放血杀直接拔掏内调...

2025-05-30 09:17:06
1

窗外隆隆巨响,是屋顶不堪重负积雪下坠的声音。

这一年我未满十岁,我蜷缩在沙发上,睁开一只眼睛,还没清醒。

屋子里充满黄色的灯光,身上披的毛毯有些重量,身体又热又懒。

隐约看见姐姐趴在桌上写作业,哥哥正和母亲说话,母亲从厨房端出一口砂锅。

我料想锅里是土豆炖鸡,鸡肉的口感很柴,一种厚重的咸味密密编织在肉的纤维里,是出自母亲之手的风干鸡。

哥哥说过,做风干鸡时,手法必须要快。不必放血杀死,直接拔毛,掏内脏,调料填入鸡腹,缝上,然后悬挂在窗外吹风。

这时候鸡还是活的,一串鸡的活尸并排挂在家门口,左摇右晃、互相碰撞,风铃一样在风雪中咕咕直叫。

这场景一直是我小时候的噩梦来源。

母亲借此编造怪谈故事。她说那不是鸡叫。

雪山上有一种叫山魅的精怪,不会主动害人,但会通过模仿、乔装和致幻来欺骗人类,间接致人死亡。

它在冬天模仿鸡叫,引诱人类出去捕猎,人看见远方有鸡的影子,却始终追不到,最终在雪中越走越远,直至迷路冻死。

所以千万不要跑出去。

如果不是跟随大人,我从不踏出家门半步。因此母亲正是用这个故事和一排咕咕叫的风干鸡,将我整个童年堵在家里。

如今回想往事,感慨良多。

我家就在雪山半山腰上,我和母亲、哥哥、姐姐住在一起。

父亲在隔壁城市工作,每半个月回家一次,开着他的小卡车。周五晚上到家,周日晚上再走,这两个晚上的晚餐是最丰盛的。

这一天是周五,正是他回来的日子。

母亲把燃气炉端上桌,桌上就没地方了。姐姐抱着书本跳起来,妈,我还写作业呢这一声将我彻底惊醒。

外头又是隆隆巨响,屋顶另外半边的雪也往下掉。我伸了个懒腰起身,撩开窗帘往外看。

屋外天已经黑透,灰蒙蒙的云郁积在半空中,地上的雪也被映得发灰。

上山的路隐没在密林间隙,每天早晨有人对它进行处理,好使它不积雪也不结冰,雪水就这样沿着下山的路蜿蜒流去。

之前我和哥哥姐姐追逐过雪水,摔得很痛。姐姐曾说:

雪水让人滑倒,是因为摩擦力变小。如果太阳把雪晒化了一层,雪水渗进雪里,积雪和山之间的摩擦力也会变小,雪崩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雪停了,再过一会儿路的尽头就会出现车灯。

马上爸爸就回来了,收拾一下准备吃饭。母亲让砂锅坐在燃气炉上,然后炒好了几个菜。

我再次撩开窗帘,眺望那条路。尽头的灯光还没有出现,暴风雪却在这时突然降临了。

冷风卷着雪片从没关的小窗里灌进来,家里的东西被吹得猎猎作响、四处乱坠。

啊,不应该呀母亲忧心忡忡地往外看一眼,用力关上窗。

窗户被割了无数刀似的,糊得除了雪看不见其他。风在屋外呜呜嘶吼,间或有树枝坠落乱砸的巨响,听起来又近又远,像是末日降临。

我窝在母亲怀里,和哥哥、姐姐一起围坐在小桌旁,胳膊碰着胳膊。

外面是天气恶劣的黑夜,家虽然小,却能遮蔽风雪。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既温暖又有安全感。

桌子正中是土豆炖鸡砂锅,边上挨挤着几个炒菜的小盘子,有炒羊肉,番茄炒蛋,炖萝卜,白菜炒面。燃气炉还在煨着鸡,炒菜的热气只剩几缕。

哥哥用手机查天气,这个雪太突然,希望爸爸不会堵在路上。

母亲看了看手机,没有应答。我们继续不声不响地等待,我看见杯子里的牛奶慢慢结出奶皮。

姐姐打破沉默,上一次这么大的雪,还是在阿松出生那天吧。

听说我是在家里出生的。

那一天原本也是个晴朗天气,有登山的游客在我家歇了歇脚,就继续往上爬。后来突然下起暴风雪,父亲担心那名游客迷路,上山去找。大着肚子的母亲在家着急,一急,就要临盆了。

来不及去医院,只能在家生,哥哥姐姐帮不上忙,就干等着父亲回家。

母亲痛得奄奄一息之时,父亲终于回来了,他找回了那名登山客。这登山客本职工作恰好是护士,父亲救了她,她救了母亲和我。

接生完后,她给我洗了澡,还说: 这男娃长得真好看。

我的人生刚出生就经历波折,也无怪乎十岁还依赖母亲吧。我往母亲怀里钻了钻。

哥哥说: 打个电话吧。

影响他开车。母亲搂着我拍了拍,阿松,先睡会儿。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这才打起盹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

叮叮、呤呤……

有手机在响。

总有人会去接的,我继续睡,但——

叮叮、呤呤……

我睁开眼,家里温暖又安静,炉子已经关了。

手机一直在响,大家都在桌旁打盹,我推醒了母亲。

是父亲的电话。哥哥姐姐也醒了。

他已经上山了,但是油耗没了,车在半路抛锚,现在路也被雪封住。

母亲挂了电话,很是担忧。

那怎么办,给爸爸送油吧?姐姐撩开窗帘往外看。

哥哥打着手电去车库,几个柴油桶竟然都已用空。

母亲回拨电话,长时间的嘟嘟忙音,父亲却也联系不上了。

屋外茫茫一片,空有冰天雪地。我裹着毯子,站在家门口向外探了探,风雪小了一些。

这时,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喷薄而出。我跑了出去,跑进茫茫雪幕里。

阿松身后姐姐喊,她原地跺跺脚,也跑出来,也好,去找一找爸爸吧。

送不成油,一家人也应该在寒夜里团聚。母亲急忙锁好门,和哥哥姐姐一起追出来。

我们四人摸索着已经被暴雪封住的路,往山下走。

2

我主动跑出家门,是第一次——

嗯?不是,我隐约记得不久前还有一次,我一个人偷偷跑出门,做了什么,却已记不清了。

我走得异常快,母亲、哥哥、姐姐都跟不上我。

我惯是懒散的孩子,这种时候也应该贪恋家中的温暖不愿出门,即便出门也该是跟在家人屁股后面,因为这是一个极深的夜。

既胆小,又依赖母亲。几乎每一晚,我都要母亲搂着我,要听着母亲的声音,才能消减对夜晚的恐惧,进而入睡。我不曾这样冲在前。

但今夜很奇怪,某种强烈的渴望忽然侵袭,令我脚步不停加快。

雪越来越小了,天空却依旧灰颓,树林中弥漫着经久不散的雾气。

妈妈,路还有多远?我问道。

母亲没有回答,我也忘记了等待答案。两条腿冷得随时能冻在地里,但仍然僵硬地往前挪。

咯吱、咯吱。

暴风雪停了,世界安静得只剩下脚步声。

天上的云散开一些,月亮半明半昧,树林中的雾气却更加浓郁。大概走了一个多钟头,前方出现一盏忽明忽暗的尾灯。

我看见爸爸的车了我加快脚步向前跑去,妈妈哥哥姐姐,快来

咯吱、咯吱,频率加快。

广阔天地间,小卡车嵌在雪里,林中的雾漫了出来,边际模糊地圈定了一个视界,除了那辆车,其他都成了迷雾背后奇怪而高的暗影。

先是尾灯,再看到车屁股,然后看清了车牌。车斗里砸了两根黢黑的树枝,车顶凹下去一点,但是问题不大。我跑到车头。

爸爸我抓着后视镜,踩着踏脚,费劲爬上去,我们来找你了

车窗上结着霜雪,看不见里面。我正要用手擦拭,却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如果现在把雪擦掉了往窗里看,会看见什么呢?

会是爸爸吗?

心脏像是出走了很久,现在才回归胸腔,渐渐心跳如擂鼓。

我伸出指甲,一条一条去刮车窗上的雪。

叽——尖利难听。

姐姐最讨厌这种声音。每次我用指甲刮窗户上的霜花,她就会立刻跳起来: 阿松,不准刮

这次姐姐没有阻止我。

刮了三道,露出一个小缝隙,只允许一只眼睛的目光通过。我尽力屏住呼吸,耳边却充斥着喘气声和嘭嘭的心跳。

凑近缝隙,往里看去,眼前恍了几秒,才适应里头的光线。

车厢里很黑,副驾驶放着父亲的包和伞,后视镜上的挂坠正摇晃。

主驾驶是空的,车里没有人。

爸爸不见了。

我扒着紧闭的车门,回过头,妈妈,爸爸不见了……

身后是茫茫的积雪和迷雾,迷雾背后是奇怪而高的树影。或许是光线折射的缘故,它们看起来又细又长,树枝分了无数的茬,往上直竖。

没有回音。母亲、哥哥和姐姐,都不见了。

我跳下车,围着车子转了两圈,又爬上车斗朝里面看。

你们在哪——我朝着四周,大声问。声音被雾气吞噬,没有回音。

我跳下车斗,咯吱一声,世界竟有这么安静吗。

我跪在雪地上,慢慢把身子往下压,左脸贴着冰冰的雪,往车底看。

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哭了起来。

刚刚那脚步声,多单薄啊。在来的路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就只有我一个人的。我就这样独自一人在雪夜里走了一个多钟头。

可我确信他们跟上来了,我还记得母亲锁好了门。如果我们找到父亲,就会把车先丢在这,一家人回去吃一顿团圆的晚餐,尽管菜已经冷了。

可是没有找到,就连母亲、哥哥、姐姐也失踪了。

夜更深了,雪又开始下,四周空茫得像是被抽离出原本的世界。路隐在雾和雪里,我认不清方向。

我坐在雪地上,紧靠着车轮胎,呼吸间是一团团的白气。我哭泣不止。

……

阿松啊。耳后忽而有声音,又轻又细。

啊。我连忙回头。

阿松……声音又远。

我辨别出是姐姐,立刻起身,朝她的方向跑几步,姐姐啊,你们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们

我们就在这儿,阿松快过来……声音从树林中而来,但是大雾弥漫,我看不见她。

可是爸爸的车在这里……

我们一块找爸爸,来吧……

声音的来处越发清楚,他们在那边。

我边往声音的方向走,边用力往前看,可任凭我怎么看,也看不透雾。

远方依稀有人影,模糊难辨。我走出了很远,已经被树林和雾包围了,回头看卡车,已无法看清。

我停住脚步。

阿松啊,快来吧……雾中的影子说。

我说: 我看不见你……

你仔细看看……

前方的雾中渐渐显露出人形,是姐姐的轮廓。于是我又往前走几步。

人影朝我挥了挥手,风变大了,吹动着雾气。

阿松,快来……

我停住脚步。

不,我往后退,我、我还是回爸爸车上。

我转过身,紧盯着来时的脚印,往回跑。

阿松……

我咬着嘴唇,恨不能将眼睛也闭起。原来母亲讲的故事,并不是编造的。

那不是姐姐。

冷风呼呼灌耳,树林里的路崎岖不平,我连滚带爬。

身后是又轻又细的簌簌声,两侧的树影也在抖动,风和雾都从后往前快速流动,她跟上来了

我哭着拼命往前跑,不敢回头看。

跑回小卡车旁,用力去拉车门把手,竟拉开了,我连忙爬进主驾驶位,将门猛地关上。

外面的风又开始呜呜呻吟,我紧紧抱着膝盖,侧躺着蜷缩在驾驶座上,想将自己放得一低再低。

余光却死死盯着窗户,被雪霜封住的窗户上有一个小缝隙,是之前我用指甲刮出来的。

阿松啊……阿松,去哪了?姐姐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条黑影投进来,爬上车顶,拉得极细、极长,从车顶这头划至那头。

又绕到另一边,细长的黑影从车顶那头,划至这头。

黑影再次顿在车门边,我死死盯着那条缝隙。

阿松……

不……我低声呻吟。

一只眼睛从外面,慢慢凑上了车窗缝隙。

黑色的、深不见底的眼珠,是姐姐的。

她的眼珠先是直视前方,缓缓将车内环视一圈,再缓缓向下移。

她由上至下,斜睨着主驾驶座位,不动了。她在看着我。

我的心跳停滞了。

哥哥的声音响起,阿松,你在车里是吗?

第二条黑影紧接着划过,从这头到那头。两条黑影交叉,又分离,正围着车的四周来回走。

我嘶嘶喘一会儿气,然后捂着嘴哭,再嘶嘶喘一会儿气。寒冷从脚底开始往上侵袭。

阿松,爸爸也在车里吗?母亲的声音。

出来吧,我们回家吃晚饭了……

不是的,母亲、哥哥、姐姐,分明都不见了,怎么会凭空又出现。外面的声音不是他们的

声音停住了,我屏住呼吸。

这时,一只手突然攥住我的脚踝——

不要我蹬腿尖叫,随后嘴也被捂住了。

我瞪着眼睛几欲昏厥,却发现车门并没有被打开。

眼前出现的,是一双同样恐惧的眼睛,他从驾驶座下慢慢伸出头。

该怎样描述这吊诡的场景,父亲一直藏在主驾驶座位下。

我知道父亲体格小,却也不该歪着脖子、弓着背,以这样扭曲的姿势挤在逼仄黑暗的幽闭空间。

可他的手是暖的,他小声说: 阿松,别出声。

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现在,先别出声……

我点点头,他松开了我。

车外是呼啸的风,雪变大了,扑扑敲打着车门车窗,余光是车顶缭乱的黑影,他们在车外徘徊。

我抓着父亲的手,不停哭泣,渐渐感受到困倦。

一直以来我要由母亲哄着才能入睡,现在母亲不见了,我却也沉入了梦中。

梦中重映了我看见车的那一刻。茫茫大雪中的小卡车,先是车尾灯,再是车屁股,再看清车牌,再——

可是,为什么先看到的是车尾,为什么车头朝着山下呢……

父亲不是在上山的路上抛锚的吗?

倒不如说,这一晚经历的才是梦吧。

3

一直以来我要由母亲哄着,才能入睡。

五岁那一年,母亲说: 阿松,你是大孩子了,要学会自己睡觉。离开了房间。

我在黑夜里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摇荡的树影,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睡,于是哭着喊妈妈,母亲最终还是心软了。

此后的每一年、每一天,每当黑夜来临,母亲都会搂着我,给我唱歌,哄我睡觉。有时也会和我说话,诉说她有多么爱我。

前几天的夜晚,母亲忽然在我耳旁低语: 如果爸爸不要我们了,怎么办?

如果爸爸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

这些话出现在现实与梦境的间隙中,我无法断言那是否真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只要有母亲就好了,但我也不想母亲难过。

我在梦中不断反刍着过去。

……车半路抛锚了。家里油不够,没加满,本来想坚持到山下再加,路上就下了暴风雪……一切都太突然了,我们家本来多幸福啊。

我半个月回家一趟,周五晚上到家,周日晚上再走……

是的,昨晚上我们一家吃过了晚饭,我就要开车回城里上班了……

小儿子依赖我,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不想要我走,这次竟偷偷溜到我车上,躲在副驾驶座位下,下山的半路上我才发现……

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想到,昨晚雪太大了,就这样发生了雪崩……

雪崩。我在睡梦中听到了这个词,心脏便开始发痛。

就在我走后不久,我老婆孩子都死在了天灾里。要不是小儿子阿松溜进车来,跟着我逃过一劫,我们一家五口可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啊……

是父亲在说话。

我睁开眼睛,是医院。病房里人很多,父亲、警察、医生、护士,乌泱泱的人头,看不清面貌。

但人群中有一个人,模样是清晰的。

她的眼睛很美,眼尾上挑,眉毛微皱着。她温柔地注视着我。

我定定地看着那个女人。似乎很久以前,我曾见过她。

人群逐渐散开,一个个离开病房。她站在原地,然后向我走来。

越来越近,她是护士,胸口有名牌,上面写着美雪。

一旁的父亲握住我的手。我头没有动,眼睛斜过去看他。

阿松,以后就和爸爸在城里生活吧。父亲眼神游移,学会遗忘,这样才不会痛苦。忘了妈妈、哥哥、和姐姐。

我没有意识到失去。很多事情我还没想明白,也暂时没有精力思考。昨晚我和父亲在车里躲了一整夜,受了很久的冻,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想睡觉。于是我接着睡了。

我以为下次醒来,梦也就醒了,我会躺在家里的小床上,窗外是始终如一的雪山,母亲在客厅喊我吃早饭。

醒来就到了我的十岁生日。

病房里有气球、玩具和蛋糕,一些陌生人来给我庆祝,他们被称作社会爱心人士。父亲坐在房间一角,强颜欢笑。

他们围在我身边,说: 阿松,别难过,一切都过去了,以后都要快乐地过生日啊。

所以说,爸爸,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我的记忆中,那一天是周五,母亲做好了晚餐,我们一起等待在外工作了一周的父亲回家。

可是突发暴风雪,父亲的车抛锚在路上。我们下山找父亲,可半路上母亲、哥哥和姐姐都不见了,父亲扭曲着身体,躲在车座下。

却从父亲口中得知,那一天是周日,父亲已经在家过完了周末。

一家人吃过了晚餐,父亲准备回城上班,而我偷偷溜进了父亲的车,和他一同下山。后来突发暴风雪,车抛锚在路上,山上发生雪崩,母亲、哥哥和姐姐死了,我和父亲幸免于难。

是两种有共通处、本质却截然不同的发展。父亲所说的更符合实际,因为那天确实是周日,也确实发生了雪崩,三个至亲真的都离我而去了。

可是,那一夜在雪地中行走的感触是如此真实,我不相信自己的记忆发生了错乱。

我更不相信,我会偷偷溜进父亲的车跟他一起走。因为我是如此依赖母亲,我每晚都需要母亲哄着入睡,怎会选择离开。

父亲所说的更符合实际,但他也撒了谎。

生日当天,我出院了,父亲带我回了他在城市的房子。这个家里有成对的拖鞋、毛巾,因为这不是父亲一个人的家。

对此,他没有做太多解释,只是把我领进门后,向我介绍说: 这是美雪阿姨。

美雪正在做晚餐,她靠在厨房门边,温柔地喊: 阿松。

她的长相给我一种遥远的熟悉感。遥远的过去,我似乎曾躺在她的怀里,从下往上这样看过她的脸。

好久不见。她说,你出生那天,我们见过的。所以今天也是我们认识十周年的纪念日。

原来如此。人的记忆有如此奇妙,我仅仅是出生那天见过她,便埋下了记忆的种子,直到今天还有熟悉感。

但这也不会妨碍,我应该恨她的事实。

一直以来我生活在雪山上,和母亲、哥哥、姐姐一起,闭塞着自己,与世隔绝。直到这一天开始,真实的世界才向我展露形貌。

对于一个世界观初步成形的十岁孩子来说,未免太残忍了些。

而父亲接着说: 妈妈给了你第一次生命,美雪阿姨给了你第二次。那一年,她去爬山,也是突发暴风雪。爸爸在大雪中救了阿姨,而阿姨救了妈妈和你。她还给你洗了澡。

太过残忍了,告诉我这些。日后我该怎么坦然地恨她啊。

美雪笑着说: 当时阿姨还夸你长得好看,今天再看,阿姨的眼光果然没错。

美雪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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