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员丈夫把寡嫂带回家属院那天，身为军医的鹿聆向上级打了两份报告。
一份离婚协议。
一份援藏申请。
回到卫生院后，鹿聆拿起办公桌上的日历，用笔圈出一个日期。
半个月内，她只要拿到傅砚辞的签名，就可以摆脱这对叔嫂带来的折磨。
鹿聆轻抚微隆的小腹，挣扎良久，还是落笔在流产知情书上签下名字，然后亲手交给妇产科主任。
突然，值班护士气喘吁吁跑到她们面前。
“有位军官家属孕反严重，丈夫要求急诊。”
闻言，鹿聆赶了过去，却在尽头处硬生生止住脚步。
因为眼前那个满目疼惜的男人，是部队里的王牌飞行员，也是她的枕边人，傅砚辞。
而他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的孕妇秦茉，她该叫一声嫂子的。
鹿聆曾在傅砚辞的飞行日志中，翻到过他写给秦茉的情书。
字里行间，尽是遗憾。
那时她才后知后觉，傅家两兄弟和秦茉青梅竹马，同时向秦茉求婚，最后她选了哥哥。
而秦茉和他大哥随军离开之际，也是傅砚辞答应她父亲资助，承诺和她结婚之时。
看到一脸错愕的鹿聆，傅砚辞抱着秦茉的手不由缩紧。
毕竟今早，他们还在因为如何安置大嫂爆发了争吵，不欢而散。
鹿聆很快恢复冷静，想戴上听诊器，可微颤的指尖，怎么也抓不稳器具。
这时，秦茉面露痛苦，嘤咛出声：“砚辞，我好疼，孩子会不会有事？”
“有我在。”
傅砚辞柔声细语地哄着秦茉，用眼神示意鹿聆快点检查。
鹿聆鼻头一酸，拿出水银血压计，包裹住秦茉的手臂。
秦茉像是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小聆，是你啊……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鹿聆没回应，按压气囊的力度增大一点。
秦茉却下意识哭得更凶。
见状，傅砚辞眼里愠色渐浓，厉声道：“鹿聆，不要把个人情感带入工作，茉茉是孕妇，你赌什么气？”
鹿聆垂眸不语，手上的力度软了几分。
“茉茉是搬进家属院时，为了帮你洗衣服，不小心滑倒的。”
这话既像解释，又像埋怨。
原来，秦茉还是搬进了她和他的家……
“她没事，惊吓过度，静养就好。”
傅砚辞瞬间松了口气。
他替秦茉擦拭去泪水时，丝毫没有注意到，冲出门外干呕的鹿聆……
夜幕降临。
鹿聆下班回家，推开门没有看到秦茉的身影，只有端坐在沙发上的傅砚辞。
他递给她一杯热茶，酝酿良久，才缓缓开口：
“茉茉是我哥的遗孀，肚子里还怀着傅家的血脉，我不能坐视不管。”
“既然你介意，我先把她安置在外面，可她一个人，我到底不放心。”
“那就住进来吧。”鹿聆抿着茶，入口是淡淡的茉莉花香。
傅砚辞深深望着她，似是诧异她怎么这么平静就接纳了秦茉。
他皱眉想解释什么，可楼下却传来一阵委屈的啜泣。
傅砚辞走去阳台，一眼就看见衣衫单薄还赤着脚的秦茉站在家门外。
她抖着声音：“砚辞，我一个人，好害怕。”
没等鹿聆同意，他登时就要夺门而去。
房门关上之前，鹿聆拽住他的手，在傅砚辞要甩开她的前一秒，她递给他一份文件。
“我想申请辞职……正好可以回家照顾嫂子。”
男人一向严谨，可这次，他看也没看就签下自己的姓名。
甚至还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你有这份心意，我很开心。”
门关上的瞬间，冷风带着细雨灌进鹿聆的衣领，凉透了她的心。
她把那份文件攥得发皱，挪开手指遮挡的字迹，赫然写着离婚协议几个字。
原来只要涉及到秦茉，他的理智与冷静，统统都被抛之脑后。
也好，拿到签字，她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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