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又大了些，贺星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把摄影包往肩上提了提，决定先找个避雪处。
可放眼望去，火车站周边的店铺大多关着门，玻璃门上贴着“冬季歇业”的纸条，只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亮着灯，可门口的积雪堆得快到膝盖，门口的招牌被风吹得“哐哐”响，显然也进不去。
他沿着人行道慢慢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冷又沉。
雪落在睫毛上，很快就结了一层白霜，他抬手擦掉霜花，视线才清晰了些。
就在这时，一阵风卷着雪扑过来，他下意识地闭眼，再睁开时，远处雪幕中突然透出一点暖黄色的光——那光不像路灯那样冰冷，也不像商店招牌那样刺眼，是那种实验室里常见的、柔和的白光，裹在风雪里，像一颗被雪藏的星星。
贺星辞心里一紧，立刻朝着那道光的方向走去。
走得越近，越能看清那是一栋两层高的白色建筑，墙体上挂着一块褪色的金属牌，上面的俄文字母被积雪覆盖了大半，他眯着眼睛辨认了半天，才看清“摩尔曼斯克海洋鱼类研究所”几个字。
“鱼类研究所？”
贺星辞心里一动，这里就应该是当年和祖父合作过的鱼类研究所了。
他加快脚步走过去，建筑的大门是厚重的防风门，深灰色的金属表面冻得发乌，门前的台阶上积了厚厚的雪，他扶着门把手，指尖刚碰到金属，就被冻得赶紧缩回手——那温度像冰锥，刺得指尖发麻。
他低头拍了拍身上的雪，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半张脸，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防风门。
敲门声在风雪中显得格外轻，他等了几秒，没听见动静，又加重力气敲了三下。
这次，门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接着，防风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探出头来。
男人很高，身形清瘦，五官是偏凌厉的英俊，不是那种柔和讨喜的类型，反倒带着点距离感。
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像窗外的雪，身上混杂着海水的咸涩和消毒水的味道。
他胸前的工作牌上写着“苏楠”，下方还有一行俄文小字：“鱼类资源保护研究室研究员”。
看到面前虽然捂的很严实，但是露出的眉眼仍旧能看出是东亚人，苏楠试探着用中文问道：“有事吗？”
苏楠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冷，中文说得标准，却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贺星辞赶紧把冻得发僵的手藏在袖子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您好！
我是来旅游的学生，遇到暴风雪被困了，手机没信号，能不能借您这里避会儿雪？
或者帮我打个电话？”
贺星辞冻得嘴唇发紫，说话都有些打颤，“我就待一会儿，绝对不打扰您工作！”
苏楠的目光扫过贺星辞肩上鼓鼓囊囊的背包，又落在他冻得通红的手指上，眉头皱得更紧：“研究所不对外开放，你去附近的咖啡馆看看。”
说完就要关门。
“等等！”
贺星辞急忙伸手挡住门，指尖传来玻璃的冰凉，“附近的店都关了，我找了好久才看到这里亮着灯！
我真的就待在门口，不进去捣乱，行吗？”
苏楠的脸色沉了下来，侧身让贺星辞看了眼大厅后面的实验室：操作台上摆着十几个透明的培养皿，淡蓝色的海水中，几厘米长的鳕鱼幼鱼在缓慢游动；旁边的电脑屏幕上，实时跳动着温度、盐度、溶解氧的数据。
“我在处理北极鳕鱼的幼鱼样本，它们对环境变化极其敏感，温度波动0.5度、空气中的细菌都可能影响数据。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贺星辞愣了一下。
他在极地地理课上学过，北极鳕鱼的产卵期短，幼鱼存活率低，确实是濒危保护物种。
可眼下的处境实在没办法，他只能语带哀求地低声说：“我就在大厅待着，不进实验室，也不碰任何东西。
就等风雪小一点，我马上走，拜托您了！”
凛冽的寒风裹着雪沫子在门洞里打转，两人在门口处僵持，空气里的沉默比门外的风雪更冻人。
贺星辞裹着厚重的黑色羽绒服，帽檐上积着的雪粒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却始终没再往前挪一步。
贺星辞心里一急，刚想再说些什么，一阵狂风突然卷着雪扑过来，防风门被风吹得猛地往里缩，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怀里的航海日记却没拿稳，掉在了雪地上。
他赶紧弯腰去捡，可刚蹲下来，就觉得膝盖一麻，差点摔倒——长时间站在雪地里，膝盖己经冻得失去了知觉。
航海日记掉落的瞬间，从里面划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滑了几下，最终停在苏楠的脚边。
照片边缘己经起了毛边，画面里的两个人笑得刺眼，而苏楠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原本冷得像冰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瞳孔骤然收缩，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他弯腰捡起照片，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列宁号”渔船——船身上的编号“L-1990-07”，和他去年整理研究所旧档案时，看到的“1990年华籍船长贺长风失踪案”档案编号，一模一样。
“这照片……”苏楠的声音里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些不易察觉的凝重，“是你的？”
“是我祖父的！
他叫贺长风，1990年在这失踪的！”
贺星辞心里一动，急忙解释，“我这次来，就是想找他的线索。
您是不是见过这张照片？
或者……您听说过我祖父的名字？”
苏楠抬眼看向贺星辞，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他沉默了几秒，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进来吧，只能待在大厅，别碰任何东西。”
贺星辞又惊又喜，连忙道谢，弯腰钻进大门。
进门的瞬间，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和室外的寒冷形成强烈的对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脱下湿漉漉的外套，抖掉上面的积雪，把摄影包和航海日记放在大厅的塑料长椅上，这才发现手指己经冻得发紫，连握拳都有些困难。
他刚想道谢，就看到苏楠转身往实验室走，只留下一句冷淡的嘱咐：“饮水机在角落，有热水。
我处理完样本再说。”
贺星辞看着苏楠的背影，心里满是疑惑。
刚才苏楠看到照片时的反应，绝对不是偶然。
他握着那本航海日志，指尖轻轻摩挲着封皮——难道祖父的失踪，和这个研究所，和眼前这个冷漠的研究员，有什么关联？
这时，实验室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叮咚”声，像是警报器的提示音。
苏楠的脚步顿了一下，快步走了进去。
贺星辞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知道这场暴风雪带来的，或许不只是行程的中断，还有一个隐藏了三十年的秘密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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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越近，越能看清那是一栋两层高的白色建筑，墙体上挂着一块褪色的金属牌，上面的俄文字母被积雪覆盖了大半，他眯着眼睛辨认了半天，才看清“摩尔曼斯克海洋鱼类研究所”几个字。
“鱼类研究所？”
贺星辞心里一动，这里就应该是当年和祖父合作过的鱼类研究所了。
他加快脚步走过去，建筑的大门是厚重的防风门，深灰色的金属表面冻得发乌，门前的台阶上积了厚厚的雪，他扶着门把手，指尖刚碰到金属，就被冻得赶紧缩回手——那温度像冰锥，刺得指尖发麻。
他低头拍了拍身上的雪，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半张脸，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防风门。
敲门声在风雪中显得格外轻，他等了几秒，没听见动静，又加重力气敲了三下。
这次，门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接着，防风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探出头来。
男人很高，身形清瘦，五官是偏凌厉的英俊，不是那种柔和讨喜的类型，反倒带着点距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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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面前虽然捂的很严实，但是露出的眉眼仍旧能看出是东亚人，苏楠试探着用中文问道：“有事吗？”
苏楠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冷，中文说得标准，却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贺星辞赶紧把冻得发僵的手藏在袖子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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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楠的目光扫过贺星辞肩上鼓鼓囊囊的背包，又落在他冻得通红的手指上，眉头皱得更紧：“研究所不对外开放，你去附近的咖啡馆看看。”
说完就要关门。
“等等！”
贺星辞急忙伸手挡住门，指尖传来玻璃的冰凉，“附近的店都关了，我找了好久才看到这里亮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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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处理北极鳕鱼的幼鱼样本，它们对环境变化极其敏感，温度波动0.5度、空气中的细菌都可能影响数据。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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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极地地理课上学过，北极鳕鱼的产卵期短，幼鱼存活率低，确实是濒危保护物种。
可眼下的处境实在没办法，他只能语带哀求地低声说：“我就在大厅待着，不进实验室，也不碰任何东西。
就等风雪小一点，我马上走，拜托您了！”
凛冽的寒风裹着雪沫子在门洞里打转，两人在门口处僵持，空气里的沉默比门外的风雪更冻人。
贺星辞裹着厚重的黑色羽绒服，帽檐上积着的雪粒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却始终没再往前挪一步。
贺星辞心里一急，刚想再说些什么，一阵狂风突然卷着雪扑过来，防风门被风吹得猛地往里缩，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怀里的航海日记却没拿稳，掉在了雪地上。
他赶紧弯腰去捡，可刚蹲下来，就觉得膝盖一麻，差点摔倒——长时间站在雪地里，膝盖己经冻得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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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滑了几下，最终停在苏楠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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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苏楠看到照片时的反应，绝对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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