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画室老旧的窗玻璃，发出沉闷的噼啪声。
林微光坐在明亮的灯下，指尖沾染着斑斓的颜料，正全神贯注地勾勒着画板上的一幅风景草图。
画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特有的气息，这是能让她内心彻底宁静的味道。
昨晚雨夜的惊心动魄，仿佛只是都市喧嚣中的一个短暂插曲，随着阳光的出现（尽管今天仍是阴雨绵绵）而被暂时封存。
她只是个为生计奔波的学生，那种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麻烦，离她越远越好。
她现在唯一要操心的，是这副月底要交的作业，以及下个月快要见底的生活费。
就在这时，搁在调色盘旁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林微光微微蹙眉，通常这种陌生电话不是推销就是诈骗，但她还是用湿布擦了擦手，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请问是林微光小姐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语调平和、专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礼貌。
“我是，您是哪位？”
林微光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林小姐您好，冒昧打扰。
我姓秦，是陆廷渊先生的特别助理。
陆先生希望就昨晚的代驾服务，当面向您表达谢意，并与您商讨一些事宜。
不知您今天下午三点是否方便？
地点可以定在您学校附近的‘静岸’咖啡馆。”
陆廷渊？
昨晚那个气场迫人的男人？
林微光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迅速地找上门来，而且是通过这种方式。
表达谢意？
她并不觉得那是什么值得专门道谢的大事，那只是她的本职工作，甚至可以说是自救。
但对方语气客气，姿态也放得足够低，地点还选在了她熟悉的地方。
拒绝似乎显得不近情理，也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吧，三点钟，静岸咖啡馆见。”
林微光沉吟片刻，答应了下來。
她倒要看看，这位陆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下午两点五十分，林微光撑着伞走进了“静岸”咖啡馆。
这家咖啡馆离美院不远，环境清雅安静，是她平时偶尔会来温习功课的地方。
她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卡座，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静静等待着。
三点整，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合身深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他目光扫视一圈，精准地落在了林微光身上，随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快步走来。
“林小姐您好，我是秦朗。
很准时。”
秦助理在她对面坐下，举止得体，滴水不漏。
他点了一杯美式咖啡，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薄薄的、质感极佳的真皮文件夹，轻轻推到林微光面前。
“林小姐，昨晚的事情，陆总非常感谢您的机警和专业。
这是一点小小的谢意，请您务必收下。”
秦助理的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对话的私密性。
林微光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张支票。
当她看清上面的数字时，瞳孔猛地一缩——五十万。
这个数字对于她而言，无疑是天文数字。
足够支付父亲好几次手术费，足够她好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甚至能让她立刻摆脱眼下所有的经济窘迫。
她的指尖有些发凉，血液似乎瞬间冲上了头顶，但又迅速冷却下来。
天上不会掉馅饼，尤其不会从陆廷渊那样的人手里掉下来。
她轻轻将文件夹合上，推回到秦助理面前，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平静：“秦助理，谢谢陆先生的好意。
但这太多了，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受之有愧。
如果只是道谢，我心领了。
请问陆先生还有别的事吗？”
秦助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职业性的微笑。
他并没有收回文件夹，而是身体微微前倾，进入了真正的主题。
“林小姐果然快人快语。
既然如此，我也不绕弯子了。”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依旧平和，但内容却开始变得石破天惊。
“陆先生目前遇到一些私人困扰，家族方面希望他尽快完成婚姻大事，进行商业联姻。
但陆先生本人对此非常反感。
因此，他需要一位合适的女士，与他进行为期一年的协议婚姻。”
林微光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或者是在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协议婚姻？
这种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到的情节，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秦助理没有理会她的震惊，继续用平稳的语调阐述着条件，仿佛在介绍一个普通的商业项目：“在这一年里，您需要扮演好陆太太的角色，在必要的场合陪同陆先生出席，应付家族查探。
陆先生会保证您的绝对安全，并尊重您的个人生活和学业。
作为回报，除了刚才那张支票作为首付定金外，在协议期满后，您将再获得税后五百万的酬劳。
同时，在这一年内，您所有的学费、日常开销，均由陆先生承担。”
五百万……加上眼前的五十万定金……林微光感到一阵眩晕。
这笔钱，足以彻底改变她和她家庭的命运。
父亲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疗，家里欠的债可以一口气还清，她甚至可以资助妹妹上更好的大学……诱惑是巨大的，像一块巨石投入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激起滔天巨浪。
但她迅速抓住了关键问题：“为什么是我？”
秦助理似乎早有准备，从容应答：“首先，昨晚的相遇证明您背景干净，与陆先生的圈子毫无瓜葛，不会引入不必要的麻烦。
其次，您的冷静和应变能力，陆先生颇为欣赏。
最重要的是，您看起来理性、清醒，懂得权衡利弊。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遵守契约、不会在结束后纠缠不清的合作者。”
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充满了冰冷的商业逻辑。
林微光沉默了。
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
她一首以来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插画师，用自己的画笔创造世界，而不是卷入这种匪夷所思的金钱交易里，去扮演一个虚假的妻子。
尊严和现实在她内心激烈地搏斗着。
“林小姐，您不必立刻回复。”
秦助理将一张烫金的名片放在桌上，压在文件夹上面，“这里有我的联系方式。
这份协议草案您可以带回去仔细看看，里面的条款非常清晰。
陆先生给您24小时考虑时间。”
他站起身，微微欠身：“希望您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无论结果如何，陆先生都感谢您昨晚的帮助。
这杯咖啡我己经付过了，祝您下午愉快。”
说完，秦助理便转身离开，步伐稳健，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卡座里只剩下林微光一个人，对着面前那份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文件夹，以及那张散发着诱人光泽的名片。
窗外的雨声似乎变得更大了，敲打得她心烦意乱。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打开了文件夹，跳过支票，首接翻到后面打印着密密麻麻条款的协议页面。
甲方：陆廷渊。
乙方：（空白）。
条款确实如秦助理所说，非常详尽，甚至包括了保密协议、违约责任等等。
它像一份卖身契，但又承诺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巨额回报。
五百万，加上五十万定金……这个数字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连忙接起电话。
“微微……”母亲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掩饰的疲惫，“你爸爸……你爸爸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说必须尽快做心脏搭桥手术，不然……不然很危险……手术费，至少要三十万……我们哪里去弄这么多钱啊……”母亲后面的话，林微光己经听不太清了。
她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她怔怔地看着桌上那份协议，看着那串足以解决家里燃眉之急的数字。
电话那头母亲的啜泣声，像一根根针，扎在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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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不会掉馅饼，尤其不会从陆廷渊那样的人手里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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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方：陆廷渊。
乙方：（空白）。
条款确实如秦助理所说，非常详尽，甚至包括了保密协议、违约责任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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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接起电话。
“微微……”母亲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掩饰的疲惫，“你爸爸……你爸爸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说必须尽快做心脏搭桥手术，不然……不然很危险……手术费，至少要三十万……我们哪里去弄这么多钱啊……”母亲后面的话，林微光己经听不太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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