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彻底熄灭时，林野听到了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
“沙……沙沙……”像是有人在用指尖沿着单向玻璃的边缘游走，那声音裹在黑暗里，黏腻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猛地起身，铁链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手腕被手铐勒出红痕。
“谁？！”
回应他的是更密集的刮擦声，仿佛有无数只手贴在玻璃外侧，正试图撕开一道缝隙。
林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眼睛在黑暗中逐渐适应，隐约看到玻璃上浮现出网状的裂纹——不是物理碎裂，更像是有人用指甲画出来的，裂纹的交汇处，都点着一个细小的黑点。
像极了座钟上的指针。
突然，应急灯“滋”地亮了，惨白的光线勾勒出玻璃上的裂纹，那些黑点连成一串，赫然是“317”三个数字。
三点十七分。
林野的心脏像是被这串数字攥紧了。
他冲到桌前，抓起那份意向书，指尖抚过签名旁的空白处——那个模糊的指纹不知何时变得清晰，纹路里渗出暗红色的细线，在纸上晕开，慢慢组成一个图案。
是个储物柜的样子，柜门上印着“17”的编号。
“吱呀——”审讯室的门被推开，穿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只有嘴角的弧度清晰可见。
他手里拿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那支林野丢失的录音笔。
“想知道周明录了什么吗？”
男人的声音比上次更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林野后退半步，目光扫过男人的手——那双手戴着黑色皮手套，指尖修长，正拎着证物袋轻轻摇晃。
“你是谁？”
“送你东西的人。”
男人侧身让开，身后的走廊里空无一人，“现在走，还能赶上看最后一眼。”
林野犹豫了。
这明显是个陷阱，可首觉告诉他，跟着这个人，才能找到答案。
他瞥了眼桌上的意向书，那指纹组成的储物柜图案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储物柜所在的位置——像是某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警察不会拦你？”
“他们现在忙着查周明的公文包。”
男人笑了笑，“毕竟里面多了样不该有的东西——比如你的指纹。”
林野浑身一震。
周明的公文包！
他想起那个刻着星辰资本logo的金属盒，难道……“走不走？”
男人抬了抬下巴，“储物柜的密码，和座钟有关。”
这句话戳中了林野的软肋。
他抓起桌上的意向书，跟着男人走出审讯室。
走廊里果然空无一人，应急灯的光线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两人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像是在敲打着某种节拍。
路过证物室时，林野看到几个警察围着周明的公文包，其中一人正用镊子夹起那个金属盒，眉头紧锁。
而盒子旁边，放着一枚提取指纹的透明胶带，上面的纹路和他的一模一样。
栽赃嫁祸。
林野的后背沁出冷汗。
如果刚才没走，现在己经成了板上钉钉的嫌疑人。
男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周明想让你签的，从来不是投资意向书。”
他把录音笔塞进林野手里，“听完你就明白了。”
走出警局大门，冷雨还在下。
男人的黑色轿车停在街角，车窗贴着单向膜，看不清里面。
林野坐进副驾驶，发现后座放着个东西——正是他那只民国座钟，此刻钟摆正常摆动，指针指向十一点零三分，和车载时钟分毫不差。
“它怎么会在这？”
“它一首跟着你。”
男人发动汽车，轮胎碾过积水，溅起两道水弧，“就像17这个数字。”
林野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
里面传来周明的声音，背景有键盘敲击声，应该是在办公室录的。
“……他肯定会上钩，那个星辰的意向书我做过手脚，签名栏用了感温油墨，只要他手指按上去，就会显出他的笔迹……对，17号储物柜里的东西必须拿到，那是‘清除’启航合同的关键……放心，我在他的座钟里装了定位，他跑不了……”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一阵电流杂音。
林野的手指冰凉。
周明果然有问题！
他说的“清除”，和座钟里的电子音一模一样，还有17号储物柜……“储物柜在哪？”
“星光商场地下三层。”
男人转动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小巷，“那里的储物柜，十年前就该报废了。”
星光商场是市中心的老商场，半年前刚宣布破产，现在正处于清场阶段。
林野去过几次，记得地下三层确实有一排老旧的储物柜，锈迹斑斑，早就没人用了。
“里面是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后座的座钟：“密码是它停摆的次数。”
林野回头看了眼座钟。
第一次停在三点十七分，第二次在酒吧显示七点十七分，第三次在他家里回到三点十七分……总共三次？
“3？”
男人摇头：“你漏算了镜子里的那次。”
镜子里的人！
林野猛地想起审讯室玻璃里的身影，还有卫生间镜子里那个带着疤痕的指纹。
如果那也算一次……“4？”
“再想想周明手指上的疤。”
男人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那道疤，和你曾经拥有的是不是一样？”
林野的呼吸顿住了。
周明的疤、镜子里的疤、他自己消失的疤……这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难道周明也是……“他是第17个‘备份’。”
男人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而你，是第18个。”
“备份？
什么意思？”
男人没再解释，只是把车停在了星光商场后门。
雨下得更大了，砸在车顶上噼啪作响。
他递给林野一把伞：“储物柜在B3东南角，密码是1717。
记住，拿到东西就走，别回头。”
林野接过伞，推开车门的瞬间，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男人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终于露出一点轮廓，那双眼瞳孔的颜色很浅，像是透明的玻璃。
他指了指林野的胸口：“我是你扔掉的那份合同。”
林野愣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想再追问时，轿车己经汇入雨幕，只留下一串尾气的白雾。
他撑起伞，走进商场后门。
破产后的商场阴森森的，走廊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墙角结着蜘蛛网。
电梯早就停了，他只能走楼梯往下。
每下一层，空气就冷一分。
走到B3时，一股铁锈味混杂着霉味扑面而来，黑暗中隐约能看到一排排储物柜的轮廓，像墓碑一样立在墙角。
东南角的17号储物柜果然还在，柜门锈得厉害，上面用红漆写着“报废”两个字，却没被拆除。
林野按了按密码键，输入“1717”。
“嘀——”锁开了。
他拉开柜门，里面没有想象中的文件或物品，只有一面小镜子，嵌在柜门内侧。
镜子里映出他的脸，脸色苍白，眼神惊恐，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这就是周明要找的东西？
林野皱眉，伸手去拿镜子，指尖刚碰到镜面，镜子突然“咔嚓”一声裂开。
裂纹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和座钟上的一模一样，顺着柜门往下流，在地面汇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更诡异的是，镜子里的他没有动。
现实中的林野抬手摸脸，镜子里的人却保持着原来的表情，嘴角甚至微微上扬，露出和那个风衣男人一样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
镜子里的人开口了，声音和林野自己的一模一样。
林野吓得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储物柜，发出“哐当”一声。
“别害怕，我就是你。”
镜中人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左手食指，那里有一道清晰的疤痕，“或者说，是还没丢掉疤痕的你。”
“你在胡说什么！”
“周明也是‘你’，只不过他选择了星辰资本，成了他们的傀儡。”
镜中人的语气平静，“那个座钟，是用来校准‘时间线’的，每次停摆，就意味着有一个‘备份’偏离了轨道，需要被‘清除’。”
林野想起座钟里的电子音——“时间线偏离度17%”。
“启航的合同，到底是什么？”
“是锚点。”
镜中人笑了，“能把你钉在现在这条时间线的锚点。
星辰资本想要的，就是毁掉所有锚点，让所有‘备份’都变成他们的工具。”
镜子里的液体越流越多，己经漫到了林野的鞋边。
他突然发现，那些液体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碎片，仔细看，都是合同的纸角。
“周明为什么要帮他们？”
“因为他以为自己能成为唯一的‘林野’。”
镜中人的眼神变得锐利，“就像现在的你，也在想同样的事，对吗？”
林野无法反驳。
他确实动过这个念头——如果只有他一个“林野”，是不是就能摆脱这些诡异的事？
“储物柜里的东西，不是镜子。”
镜中人突然说，“是这个。”
他抬手，镜子里映出他掌心的东西——一枚银色的怀表，表盖是打开的，里面的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和林野的座钟一模一样。
现实中的林野感到胸口一沉，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他的手里多了一枚怀表，和镜子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真正的锚点。”
镜中人的身影开始模糊，液体里的纸角聚集成一份完整的合同，正是启航科技的那份，“拿着它，去星辰资本，找到第1个‘备份’。”
“第1个是谁？”
镜中人的笑容在裂纹中扭曲：“是你每天早上都会在镜子里看到的人。”
话音刚落，镜子彻底碎裂，无数玻璃碎片溅起，林野下意识地用手臂去挡。
等他放下手臂时，储物柜里的镜子消失了，只有那枚怀表还在他手里，表盖自动合上，刻着一行小字：“6月17日，重置。”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一种熟悉的节奏——和周明在酒吧离开时的脚步声一模一样。
林野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照得他睁不开眼，光柱里浮动着无数细小的尘埃。
“林先生，找到你了。”
是那个穿风衣的男人，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是星辰资本的投资意向书。
“现在，该签字了。”
男人把笔递过来，笔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银光，“毕竟，你己经拿到了怀表。”
林野握紧了怀表，金属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
他看着那份意向书，突然发现签名栏的下方，用小字印着一行编号：N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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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的合同，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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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人笑了，“能把你钉在现在这条时间线的锚点。
星辰资本想要的，就是毁掉所有锚点，让所有‘备份’都变成他们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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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发现，那些液体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碎片，仔细看，都是合同的纸角。
“周明为什么要帮他们？”
“因为他以为自己能成为唯一的‘林野’。”
镜中人的眼神变得锐利，“就像现在的你，也在想同样的事，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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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动过这个念头——如果只有他一个“林野”，是不是就能摆脱这些诡异的事？
“储物柜里的东西，不是镜子。”
镜中人突然说，“是这个。”
他抬手，镜子里映出他掌心的东西——一枚银色的怀表，表盖是打开的，里面的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和林野的座钟一模一样。
现实中的林野感到胸口一沉，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他的手里多了一枚怀表，和镜子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真正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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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人的笑容在裂纹中扭曲：“是你每天早上都会在镜子里看到的人。”
话音刚落，镜子彻底碎裂，无数玻璃碎片溅起，林野下意识地用手臂去挡。
等他放下手臂时，储物柜里的镜子消失了，只有那枚怀表还在他手里，表盖自动合上，刻着一行小字：“6月17日，重置。”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一种熟悉的节奏——和周明在酒吧离开时的脚步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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