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说出口其实也没那么难。
冯玉琳指尖在《大学语文》的书页上轻轻一顿，指腹蹭过纸面上 “蒹葭苍苍” 的印刷字体，心里那点因重生而起的慌乱，像是被温水泡开的茶包，慢慢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落在书页上，将她的指尖也染成了暖金色，连带着空气里的木质书架气息，都变得格外清晰。
她刚把呼吸调整均匀，就听见身边的金属椅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微的 “吱呀” 声。
有人拉开了她旁边的椅子，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飘了过来，混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爽气息。
那不是她记忆里成年男性身上的烟草味，而是像刚晒过太阳的白衬衫，干净得有些晃眼。
抬眼一看，果然是韩春雨。
他手里攥着本没翻开的《高等数学》，书脊上还沾着点不知道从哪儿蹭来的灰尘，嘴角咧着个有些憨厚的笑，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她，像是找到了藏了很久的糖，连耳根都悄悄泛着红。
冯玉琳的思绪忍不住飘回了上辈子的这个时候。
也是这样一个初秋的上午，也是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这个位置，她遇到了自己这辈子的第一个心动，或者说，第一个让她手足无措的追求者。
韩春雨是典型的东北小伙子，个子高，肩膀宽，说话带着点爽朗的口音，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虎牙。
认识还没几天，他就敢在假山凉亭里堵住她，红着脸，手都在发抖，却还是大声说 “我喜欢你”。
那时候的他，憨厚实诚得有些可爱，说完喜欢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刚从偏远少数民族自治县来的冯玉琳慌了神。
她长这么大，除了父亲，还没被异性这样抓过手，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白兔，手忙脚乱地想挣开，结果脚下一滑，顺着假山青苔未干的石阶摔了下去，膝盖磕在石头上生疼，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可现在醒来的冯玉琳，早己不是当年那个连拒绝都不敢说出口的小姑娘了。
她的灵魂里，装着一个经历了西十多年风雨的 “老阿姨”。
她见过职场上为了晋升勾心斗角的嘴脸，熬过婚姻里柴米油盐磨出来的疲惫，早就把当年的青涩和怯懦，磨成了骨子里的沉静。
她甚至能清晰地想起，上辈子西十岁生日那天，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楼下放学回家的孩子，还在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敢说一句 “我不喜欢你”。
其实当年对韩春雨，她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
就像刚入学时，班主任点名，她发现班里汉族同学比少数民族多了整整二十个一样，她只觉得 “奇怪”，却从没想过要去 “质疑” 或者 “拒绝”。
她从小就被父母教导 “少惹事，多听话”，习惯了顺从，习惯了 “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心里有不一样的想法，也不敢轻易说出口。
她怕被人说 “不合群”，怕让别人不高兴。
那时候的她，看着韩春雨真诚的眼睛，心里其实是想拒绝的。
她还没做好谈恋爱的准备，也没搞懂 “喜欢” 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得眼前的少年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性格里的懦弱像块石头压着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 “不”，更怕自己的拒绝会让对方难过。
反倒是 “接受” 看起来容易得多，不需要她做任何决定，只需要点点头，就能顺着别人铺好的路走下去。
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她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段感情。
如今再回想，冯玉琳才明白，性格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从大一那次懦弱的 “接受” 开始，她的人生似乎就总在 “被动” 里打转。
那段感情里，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约会时不敢提自己想吃的餐厅，吵架时不敢说自己的委屈，连韩春雨忘记她生日，她都只敢笑着说 “没关系”。
她颤颤巍巍地付出，以为只要足够顺从，就能留住这段感情。
结果呢？
不过是一次因为 “周末去哪里玩” 的小小争执，韩春雨就背着包独自去了邻市的景区，玩了整整三天，回来后对她视而不见，像是从没认识过一样。
首到一个多月后，她在食堂听见韩春雨的室友开玩笑说 “你上次谈的那个少数民族姑娘，分了挺久了吧”，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们分手了。
那段经历让她迷茫了很久。
她坐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分开难道不需要一个理由吗？
就算喜欢和不喜欢都没有理由，至少该好好说一句 “我们结束了” 吧？
怎么能凭着一句 “先冷静冷静”，就彻底断了联系？
她甚至还偷偷去韩春雨的教室门口等过，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可每次看到他和同学说说笑笑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后来她才想通，那时候的他们，不过是刚从书堆里爬出来的大学新生，连 “爱情” 两个字的含义都没搞懂，又怎么会知道该如何经营一段感情，如何体面地结束一段关系？
他们以为的 “喜欢”，不过是青春期里一时的新鲜感，像夏天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就是这段看起来平淡无奇、甚至有些潦草的感情，却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后来她又遇到过一个学长，对方温柔体贴，却在毕业前突然说 “我们不合适”，同样没有理由，同样没有告别。
两次失败的感情，彻底浇灭了她对爱情的幻想。
她开始觉得，自己大概就是不被人喜欢的，不然为什么总是被轻易放弃？
工作后，在父母的催促下，她匆匆相亲，认识了一个在国企上班的男人，条件匹配，性格温和，却没让她有过任何心动的感觉。
没有爱，也没有不爱的感觉，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领了证，办了婚礼，生了两个孩子，日子过得像一潭死水。
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做早餐，送孩子上学，然后去单位做着重复的工作，晚上辅导作业到十点，连和丈夫好好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浑浑噩噩就到了中年。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重生了，刚好回到了故事开始的地方。
阳光还是当年的阳光，图书馆的书架还是当年的书架，连韩春雨手里那本《高等数学》的封面，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当年的迷茫和遗憾己经过去，那段早就该结束的感情，没必要再重蹈覆辙。
这一次，她要主动说 “不”，要把自己的人生，重新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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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落在书页上，将她的指尖也染成了暖金色，连带着空气里的木质书架气息，都变得格外清晰。
她刚把呼吸调整均匀，就听见身边的金属椅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微的 “吱呀” 声。
有人拉开了她旁边的椅子，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飘了过来，混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爽气息。
那不是她记忆里成年男性身上的烟草味，而是像刚晒过太阳的白衬衫，干净得有些晃眼。
抬眼一看，果然是韩春雨。
他手里攥着本没翻开的《高等数学》，书脊上还沾着点不知道从哪儿蹭来的灰尘，嘴角咧着个有些憨厚的笑，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她，像是找到了藏了很久的糖，连耳根都悄悄泛着红。
冯玉琳的思绪忍不住飘回了上辈子的这个时候。
也是这样一个初秋的上午，也是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这个位置，她遇到了自己这辈子的第一个心动，或者说，第一个让她手足无措的追求者。
韩春雨是典型的东北小伙子，个子高，肩膀宽，说话带着点爽朗的口音，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虎牙。
认识还没几天，他就敢在假山凉亭里堵住她，红着脸，手都在发抖，却还是大声说 “我喜欢你”。
那时候的他，憨厚实诚得有些可爱，说完喜欢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刚从偏远少数民族自治县来的冯玉琳慌了神。
她长这么大，除了父亲，还没被异性这样抓过手，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白兔，手忙脚乱地想挣开，结果脚下一滑，顺着假山青苔未干的石阶摔了下去，膝盖磕在石头上生疼，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可现在醒来的冯玉琳，早己不是当年那个连拒绝都不敢说出口的小姑娘了。
她的灵魂里，装着一个经历了西十多年风雨的 “老阿姨”。
她见过职场上为了晋升勾心斗角的嘴脸，熬过婚姻里柴米油盐磨出来的疲惫，早就把当年的青涩和怯懦，磨成了骨子里的沉静。
她甚至能清晰地想起，上辈子西十岁生日那天，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楼下放学回家的孩子，还在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敢说一句 “我不喜欢你”。
其实当年对韩春雨，她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
就像刚入学时，班主任点名，她发现班里汉族同学比少数民族多了整整二十个一样，她只觉得 “奇怪”，却从没想过要去 “质疑” 或者 “拒绝”。
她从小就被父母教导 “少惹事，多听话”，习惯了顺从，习惯了 “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心里有不一样的想法，也不敢轻易说出口。
她怕被人说 “不合群”，怕让别人不高兴。
那时候的她，看着韩春雨真诚的眼睛，心里其实是想拒绝的。
她还没做好谈恋爱的准备，也没搞懂 “喜欢” 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得眼前的少年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性格里的懦弱像块石头压着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 “不”，更怕自己的拒绝会让对方难过。
反倒是 “接受” 看起来容易得多，不需要她做任何决定，只需要点点头，就能顺着别人铺好的路走下去。
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她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段感情。
如今再回想，冯玉琳才明白，性格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从大一那次懦弱的 “接受” 开始，她的人生似乎就总在 “被动” 里打转。
那段感情里，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约会时不敢提自己想吃的餐厅，吵架时不敢说自己的委屈，连韩春雨忘记她生日，她都只敢笑着说 “没关系”。
她颤颤巍巍地付出，以为只要足够顺从，就能留住这段感情。
结果呢？
不过是一次因为 “周末去哪里玩” 的小小争执，韩春雨就背着包独自去了邻市的景区，玩了整整三天，回来后对她视而不见，像是从没认识过一样。
首到一个多月后，她在食堂听见韩春雨的室友开玩笑说 “你上次谈的那个少数民族姑娘，分了挺久了吧”，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们分手了。
那段经历让她迷茫了很久。
她坐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分开难道不需要一个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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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还偷偷去韩春雨的教室门口等过，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可每次看到他和同学说说笑笑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后来她才想通，那时候的他们，不过是刚从书堆里爬出来的大学新生，连 “爱情” 两个字的含义都没搞懂，又怎么会知道该如何经营一段感情，如何体面地结束一段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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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又遇到过一个学长，对方温柔体贴，却在毕业前突然说 “我们不合适”，同样没有理由，同样没有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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