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许是在强烈的头痛中醒来的。
睡眠不足像一层湿冷的薄膜裹住了他的大脑，太阳穴突突地跳。
窗外是个阴天，灰蒙蒙的光线给房间里的每件物品都蒙上了一层压抑的调子。
他坐在床边，揉着额角，昨晚与王先生那场简短的对话清晰地在脑海里回放。
那句“老鼠在墙里打洞”，像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试图维持的平静假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这栋楼有问题。
他必须弄明白。
他想起刚搬来时在楼下值班室见过的那个保安，姓陈，总是坐在那张破旧的藤椅上，看着一台小电视机，表情是那种长期重复单调工作后特有的麻木。
或许，他能从老陈那里了解到些什么。
下午，林许特意提前结束了工作，来到一楼的值班室。
老陈果然在，正对着闪烁的电视屏幕打盹，屏幕上播放着嘈杂的本地新闻。
值班室里弥漫着一股廉价的烟草味和旧报纸的霉味。
林许敲了敲开着的门。
老陈一个激灵醒过来，浑浊的眼睛看向林许，辨认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坐首身体。
“哦，新搬来的……林先生，是吧？
有事？”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陈师傅，打扰您了。”
林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想跟您打听点事。”
“什么事？”
老陈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点上，动作缓慢。
“就是……关于这栋楼的隔音，或者说……卫生情况。”
林许斟酌着用词，“我住504，隔壁505的王先生，他说他家里有老鼠，动静还挺大的，晚上吵得有点睡不着。”
他刻意隐去了自己听到的具体声音，只抛出“老鼠”这个由王先生自己提供的借口，想看看老陈的反应。
老陈抽烟的动作顿了顿，眼皮抬了抬，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东西，像是……了然？
或者说，是厌烦？
“老鼠啊……”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更模糊了，“老房子了，难免的。”
这个反应，平淡得让林许心沉。
没有惊讶，没有询问具体情况，甚至连一句“我们会想办法”的敷衍都没有。
“但是……王先生说那老鼠好像特别大，像是在……墙里面活动。”
林许试探着追问，“咱们这栋楼，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老陈沉默地吸了几口烟，目光重新投向电视屏幕，仿佛那嘈杂的新闻比林许的问题更有吸引力。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林许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慢悠悠地说：“墙里啊……谁知道呢。
这楼年纪大了，什么声音都有。
管道的声音，钢筋热胀冷缩的声音，有时候风吹过通风口，声音也怪瘆人的。”
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音量补充道：“住久了，就习惯了。
有些事，别太较真。”
别太较真。
这句话像一块冰，滑进了林许的后颈。
这不像是一个保安对住户投诉的正常回应。
这更像是一种……告诫。
“习惯？”
林许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每天晚上听到墙里有东西在啃咬，这怎么习惯？”
老陈终于转过头，正眼看向林许。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麻木，反而带着一种奇怪的、混合着怜悯和不耐烦的情绪。
“林先生，你是新来的，不懂。
安宁公寓……有它自己的规矩。
晚上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只要不影响到你的人身安全，最好就当没听见，没看见。”
“自己的规矩？
什么意思？”
林许感到一股寒意，“这栋楼到底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
老陈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生硬，他掐灭了烟头，“就是栋老楼！
你要是觉得住不惯，可以搬走。
反正租金便宜，想来住的人多的是。”
这话几乎等于默认了这栋楼有问题，并且用一种近乎无赖的方式堵住了林许的嘴。
林许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老陈的态度很明显：他知道些什么，但他不会说，并且警告林许不要深究。
他道了声谢，带着满腹的疑虑和更深的寒意离开了值班室。
老陈最后那句话在他耳边回响——“晚上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只要不影响到你的人身安全，最好就当没听见，没看见。”
难道这栋楼的住户，都知道些什么？
都在默默遵守着某种不成文的、诡异的“规矩”？
回到五楼，楼道里空无一人。
他站在自家门口，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隔壁505的房门。
那扇普通的、漆成暗红色的防盗门，此刻在他眼中，仿佛成了一道通往未知恐惧的界限。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回家。
今晚，他决定不睡了。
他要亲自验证，那声音到底是什么。
他要“守夜”。
时间在等待中过得格外缓慢。
林许关了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对着那面与隔壁相连的墙。
他没有开电脑，没有玩手机，只是静静地坐着，让自己的感官在黑暗中变得敏锐。
窗外的城市灯光逐渐稀疏，世界沉入深夜。
楼道里偶尔传来电梯运行的声音，或者不知哪户人家晚归的关门声，但最终，一切都会重归寂静。
凌晨一点左右，就在林许的警惕心因为长时间等待而开始有些松懈时——那声音，又来了。
嘶啦——嘶——啦——极其轻微的刮擦声，如同昨晚一样，固执地从墙的那边渗透过来。
林许的心脏瞬间收紧，睡意全无。
他屏住呼吸，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耳朵上。
声音持续着，富有节奏。
刮擦几下，停顿，再继续。
然后，舔舐的声音。
最后，是那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
这一次，因为是在绝对清醒和专注的状态下聆听，这声音带给他的冲击力远超昨晚。
那不仅仅是一种噪音，它带着一种……质感。
这不是老鼠！
绝不可能是！
没有任何一种老鼠能发出这种需要动用颌骨全力咀嚼硬物的声音！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许。
他感到手脚冰凉，后背渗出了冷汗。
他死死地盯着那面墙，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破墙而出。
声音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然后，和昨晚一样，突兀地停止了。
一切又恢复了死寂。
但林许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怀疑得到了证实。
王先生在撒谎，老陈在隐瞒。
这栋“安宁公寓”，正在发生着某种超出他理解范围的、诡异的事情。
他靠在沙发上，浑身脱力。
黑暗中，他睁大眼睛，首到天色微明。
他不再试图用理性去解释。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亲眼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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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果然在，正对着闪烁的电视屏幕打盹，屏幕上播放着嘈杂的本地新闻。
值班室里弥漫着一股廉价的烟草味和旧报纸的霉味。
林许敲了敲开着的门。
老陈一个激灵醒过来，浑浊的眼睛看向林许，辨认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坐首身体。
“哦，新搬来的……林先生，是吧？
有事？”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陈师傅，打扰您了。”
林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想跟您打听点事。”
“什么事？”
老陈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点上，动作缓慢。
“就是……关于这栋楼的隔音，或者说……卫生情况。”
林许斟酌着用词，“我住504，隔壁505的王先生，他说他家里有老鼠，动静还挺大的，晚上吵得有点睡不着。”
他刻意隐去了自己听到的具体声音，只抛出“老鼠”这个由王先生自己提供的借口，想看看老陈的反应。
老陈抽烟的动作顿了顿，眼皮抬了抬，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东西，像是……了然？
或者说，是厌烦？
“老鼠啊……”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更模糊了，“老房子了，难免的。”
这个反应，平淡得让林许心沉。
没有惊讶，没有询问具体情况，甚至连一句“我们会想办法”的敷衍都没有。
“但是……王先生说那老鼠好像特别大，像是在……墙里面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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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沉默地吸了几口烟，目光重新投向电视屏幕，仿佛那嘈杂的新闻比林许的问题更有吸引力。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林许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慢悠悠地说：“墙里啊……谁知道呢。
这楼年纪大了，什么声音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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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音量补充道：“住久了，就习惯了。
有些事，别太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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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一块冰，滑进了林许的后颈。
这不像是一个保安对住户投诉的正常回应。
这更像是一种……告诫。
“习惯？”
林许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每天晚上听到墙里有东西在啃咬，这怎么习惯？”
老陈终于转过头，正眼看向林许。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麻木，反而带着一种奇怪的、混合着怜悯和不耐烦的情绪。
“林先生，你是新来的，不懂。
安宁公寓……有它自己的规矩。
晚上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只要不影响到你的人身安全，最好就当没听见，没看见。”
“自己的规矩？
什么意思？”
林许感到一股寒意，“这栋楼到底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
老陈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生硬，他掐灭了烟头，“就是栋老楼！
你要是觉得住不惯，可以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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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几乎等于默认了这栋楼有问题，并且用一种近乎无赖的方式堵住了林许的嘴。
林许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老陈的态度很明显：他知道些什么，但他不会说，并且警告林许不要深究。
他道了声谢，带着满腹的疑虑和更深的寒意离开了值班室。
老陈最后那句话在他耳边回响——“晚上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只要不影响到你的人身安全，最好就当没听见，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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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许关了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对着那面与隔壁相连的墙。
他没有开电脑，没有玩手机，只是静静地坐着，让自己的感官在黑暗中变得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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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偶尔传来电梯运行的声音，或者不知哪户人家晚归的关门声，但最终，一切都会重归寂静。
凌晨一点左右，就在林许的警惕心因为长时间等待而开始有些松懈时——那声音，又来了。
嘶啦——嘶——啦——极其轻微的刮擦声，如同昨晚一样，固执地从墙的那边渗透过来。
林许的心脏瞬间收紧，睡意全无。
他屏住呼吸，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耳朵上。
声音持续着，富有节奏。
刮擦几下，停顿，再继续。
然后，舔舐的声音。
最后，是那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
这一次，因为是在绝对清醒和专注的状态下聆听，这声音带给他的冲击力远超昨晚。
那不仅仅是一种噪音，它带着一种……质感。
这不是老鼠！
绝不可能是！
没有任何一种老鼠能发出这种需要动用颌骨全力咀嚼硬物的声音！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许。
他感到手脚冰凉，后背渗出了冷汗。
他死死地盯着那面墙，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破墙而出。
声音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然后，和昨晚一样，突兀地停止了。
一切又恢复了死寂。
但林许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怀疑得到了证实。
王先生在撒谎，老陈在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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