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陵秘录

七月的雨总带着股狠劲，豆大的雨点砸在老宅的青瓦上，噼啪作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急促地叩门。

李牧蹲在樟木箱前，指尖划过爷爷留下的旧物，木头上的包浆被雨水打湿，散出淡淡的樟脑混合霉味的气息。

这是爷爷走后的第三个月。

老人是镇上出了名的 “怪人”，一辈子守着这间民国时期的老宅，房间里堆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瓶瓶罐罐，还有些裹着红布的古怪物件。

首到弥留之际，他才拉着李牧的手，含糊地说：“箱子最底下…… 有样东西，得收好。”

樟木箱的铜锁早己生锈，李牧费了些劲才撬开。

底层铺着厚厚的绒布，揭开时，一道暗青色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闪了闪 —— 那是枚巴掌长的青铜鱼符，通体冰凉，鱼鳞纹路清晰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鱼眼处镶嵌着两颗暗淡的绿松石，摸上去竟有种黏腻的湿意。

“这是什么？”

李牧把鱼符翻过来，背面刻着几行扭曲的纹路，既不像文字，也不像图案，倒像是某种藤蔓缠绕的图腾。

他想起爷爷年轻时当过考古队的向导，或许这是当年留下的老物件？

窗外的雷声炸得震天响，李牧下意识地抬头，恰好看见窗玻璃上映出个黑影。

那影子贴得极近，鼻尖几乎要抵住玻璃，雨水顺着他的帽檐往下淌，在玻璃上划出扭曲的水痕。

李牧的心脏猛地攥紧了。

他屏住呼吸，悄悄摸向桌角的美工刀。

老宅的门是民国时期的木门，按理说锁得严实，这人是怎么绕到后院窗户外的？

“咚 —— 咚 —— 咚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对方在用拳头砸窗。

老式玻璃本就脆弱，几下就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李牧猛地后退，后腰撞在樟木箱上，发出 “哐当” 一声。

“谁？！”

他壮着胆子喝了一声，声音却被雨声吞掉大半。

窗外的黑影停顿了一瞬，随即撞得更凶了。

“哗啦” 一声脆响，玻璃碎了，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伸进来，粗暴地拨开窗栓。

冷风裹挟着雨水灌进房间，李牧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 一身黑色雨衣，脸上蒙着同样材质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像是某种夜行的野兽。

“把东西交出来。”

蒙面人的声音经过处理，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别逼我动手。”

李牧瞬间明白，对方要的是那枚青铜鱼符。

他猛地将鱼符塞进裤兜，顺手抓起樟木箱里的一个木盒子 —— 那是爷爷生前最宝贝的物件，说是他亲手做的 “机关盒”，里面藏着 “保命的玩意儿”。

蒙面人己经翻窗进来，落地时悄无声息，只有雨衣上的水珠砸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他身形高大，动作却异常敏捷，几步就冲到李牧面前，伸手抓向他的裤兜。

李牧侧身躲开，将机关盒狠狠砸了过去。

机关盒撞在蒙面人胸口，“咔哒” 一声弹开，里面弹出数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首射向对方的面门。

蒙面人显然没料到这手，急忙后仰，银针擦着他的下巴飞过，钉在身后的木柜上，尾端还在嗡嗡震颤。

“找死。”

蒙面人低喝一声，再次扑来。

李牧仗着对老宅地形的熟悉，绕着桌椅躲闪，后腰却还是被对方的手肘撞到，一阵发麻。

他踉跄着撞翻了书架，古籍和陶罐噼里啪啦砸了一地，其中一个陶罐摔碎在蒙面人脚边，深色的液体溅上了他的裤腿。

就在这时，李牧注意到一个诡异的细节 —— 刚才搏斗时，他用美工刀划破了蒙面人的小臂，雨衣被割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苍白的皮肤。

按理说该有血渗出来，可那道伤口处，皮肤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不过几秒钟，就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牧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违背常理的寒意。

他爷爷的日记里提过 “不死人”，难道……蒙面人似乎没听到他的话，眼中只有那枚青铜鱼符。

他猛地踹翻桌子，李牧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情急之下，他想起爷爷教过的机关盒用法，抓起散落在地的一根细针，精准地插进机关盒底部的小孔。

“嗡 ——” 机关盒突然发出一阵高频震动，盒盖弹开，里面射出一张细密的网，网丝泛着金属光泽，瞬间将蒙面人罩住。

这网是用特殊的合金丝做的，越挣扎收得越紧，蒙面人被缠住手臂，一时动弹不得。

“算你狠。”

蒙面人盯着李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但你护不住它的。”

话音刚落，他突然发力，竟硬生生扯断了几根合金丝，转身翻窗而出。

李牧追到窗边，只看到一道黑影消失在雨幕里，院墙上留下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某种锋利的爪子抓出来的。

雨还在下，老宅里一片狼藉。

李牧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裤兜里的青铜鱼符不知何时变得滚烫，像是揣了块烙铁。

他低头掏出鱼符，发现背面的藤蔓纹路竟像是活了过来，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桌角的电话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李牧犹豫了一下接起，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夹杂着一个模糊的男声：“鱼符在你手里？

小心…… 他们来了……”电话突然被挂断，忙音 “嘟嘟” 地响着，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

李牧握着听筒，手心全是冷汗。

他知道，这场雨夜惊魂只是个开始，爷爷留下的不只是一枚青铜鱼符，还有一个足以颠覆认知的秘密。

而那个秘密的答案，或许就藏在爷爷那本锁在抽屉里的日记里。

他转身走向书桌，颤抖着手打开抽屉，那本深蓝色封皮的日记静静地躺在那里，封面上沾着几点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日记的锁早就锈死了，李牧用美工刀撬开锁扣，翻开了第一页。

泛黄的纸页上，是爷爷熟悉的字迹，记录着五十年前的那个夏天，他跟着考古队进入秦地深处的经历。

而在日记的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而疯狂，最后一行字被墨水浸染，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秦陵之下，有活物……”